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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第1页）

“殿下人中龙凤，民女得天家看重原是大幸，只是——”云蘅抬眸，毫不避讳地看向梁帝，“云蘅自六岁于江左结识宗主，九岁被逐出云家，自此得宗主收留，相伴左右，时至今日不离不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还请陛下成全。”

她这一番毫不掩饰的话语，令在场之人都有些意外，就连高湛也多看了她几眼，想着天底下竟也有这样坦荡的女子。

“若朕执意下旨呢？”

云蘅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和戾气，她还从未如此受制于人，但她仍是掩去情绪，语气坚定：“云蘅，虽死无憾。”

梁帝望着阶下的女子，虽是跪着的，但腰杆笔直、面容清冷而镇静，她的话那样决然，却也那样震撼人心，梁帝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另外一个，和云蘅一般烈性的女子。

萧景琰见梁帝神色变幻，也拜道：“父皇，看来云姑娘与苏先生两情相悦，儿臣可做不来横刀夺爱的事，请父皇成全。”

霓凰也道：“是啊陛下，因着当初执掌文试，霓凰与苏先生也有往来，苏宅里并没有其他女子，可见云姑娘于苏先生是极为不同的，更何况苏先生一向身子不好，又怎么离得了云姑娘妙手仁心呢？”

梁帝看了看二人，又把目光投向云蘅：“你不怕死？”

“怕，如何能不怕？云蘅毕生心愿，便是医好宗主，伴他左右，若不能得偿所愿，也只是没有走下去的意义了而已。”

梁帝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静妃有一日说过的话：“与其说宸妃姐姐畏罪自尽，不如说她只是心觉愧对陛下，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罢了。”

萧景琰提着心，实在不知若是梁帝执意赐婚他们该怎么办，但见梁帝突然笑了起来：“朕方才说你与霓凰一般都是不让须眉的奇女子，看来还不止如此，朕看你竟还有宁折不弯的将门风骨。”

云蘅一怔，她原等着龙颜大怒，怎么老皇帝看起来心情反而不错的样子？

“罢了，朕知道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哼，一个两个都强求不得，朕的好意你们不领情便罢了，不过既然你医术好，静妃医女出身也颇通此道，日后你也可常进宫与静妃探讨一二。”

云蘅心知老皇帝并没有歇了拉拢她的心思，不过既然皇帝都退了一步，她自然不能不承这个恩，更何况日后有了常进宫的机会，总不用像从前那样偷偷摸摸了，便扯出一抹真心诚意的笑来：“多谢陛下厚恩，民女遵旨，陛下圣明！”

“哼。”梁帝摆了摆手，“行了，霓凰你先和云姑娘退下吧，景琰留下。”

二人对视一眼，行礼告退。

梁帝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个儿子：“朕问你，朕方才为何要让你娶那个云蘅啊？”

萧景琰一本正经：“方才父皇说云姑娘有功，此为恩赏。”

“有功？”梁帝的胡子翘了翘，有些无奈，“你知道这个姓云的丫头是什么身份吗？”

萧景琰看了看梁帝，有些不解：“云姑娘是江左盟的人。”

梁帝拍了拍桌子，气笑了：“你啊你啊，让朕说你什么好！你与那苏哲打交道，就没想过查查他身边的人？”

“父皇，儿臣欣赏苏先生的才气，他身边的人······难道会有什么问题？”萧景琰摸索出了梁帝的喜好，或者说这是所有上位者的喜好，他们都喜欢下属适时聪明、适当装傻。

在该办事的时候不能拖拉，要做好，但有些方面，譬如结交人才、拉拢臣子等等一些皇帝不希望你去做的事上，还是装傻比较好。

果然，梁帝面上十分气怒，但语气还是愉悦的：“你啊！难道还要朕手把手教你不成？这个云蘅，出身浔阳医圣世家，虽说被逐出了家门，但她及笄礼上，云家人可是出席了，她又师从药王谷，与郢州楚家交好，你说，若你娶了她，能得到多少助力？你娶了她，还怕苏哲不全心全意扶助你吗？”

萧景琰皱起眉头：“父皇，儿臣为朝廷办事就是了，要这些江湖势力做什么？而且，若是儿臣横刀夺爱，苏先生只怕心中也会有芥蒂。”

梁帝瞪了儿子一眼，但心中却也算满意，虽说有些事情上这个儿子还是固执得不上道，但这也好过挖空心思收拢自己势力的人：“朕平素是看不上那些江湖人，但是浔阳云氏是世家，药王谷更是首富，你······罢了罢了，你说的也是，既然这条路行不通，日后你就多与苏哲走动吧，若是苏哲肯帮你，以这位云姑娘的心性，想必也不会吝惜。”

萧景琰点了点头：“儿臣此番与那位苏先生交谈过几次，发现此人确实有才气，在识人这件事上，儿臣实在不如父皇慧眼识珠，儿臣是该多多讨教，也不只儿臣，朝中大臣们也可多去苏宅拜访求教，想必苏先生会不吝赐教。”

梁帝一噎，心道这个傻孩子还是没明白，不过倒也不急，日后再慢慢教导便是，只好摆了摆手：“行啦，你别在这气朕了，去把封赏的条陈拟了，既然那个云姑娘拒了赐婚，就再补偿些其他的，她是医者，就看看宫里有什么珍稀的药材，赐给她吧。”

“儿臣遵旨。”萧景琰行礼，目送高湛搀扶着梁帝朝后殿走去，这才松了口气。

萧景琰出了殿门，见云蘅还站在石阶下等他，便快步过去：“霓凰郡主已经走了？”

云蘅点点头：“郡主还要赶回卫陵，让我替她跟殿下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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