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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眼前这个后生,其实也不必苛求他懂得太多,只要能坦坦荡荡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就成。正如他的父亲程家安那般,做一个问心无愧的明白人不挺好?
秦丹萍慈祥地摸着程江海的脑袋:“那就好,那就好。江海啊,回去了替我给你父亲带个好。哎,真想再见见啊,一晃就是20年,老了,真是老了……”
这一刻,程江海似乎又一次突出重围,有了翻身再闯的机会,一切都发生着戏剧性的变化。从秦丹萍的休养所出来,他似乎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眼前豁然开明。
那些懵懵懂懂,蒙着眼睛走一步看一步,靠着苦干蛮干的创业思维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他突然明白,无知不是理由,撞大运更不是生存之道,一切靠的还是知识,还是眼界,还是先人一步的敏锐。
能干事的人不少,干成事的人却不多,依靠的还是扎扎实实的基本功。
如此说来,学习已经迫在眉睫了。
也正如秦丹萍所说的,本着平常心,该助力的助力了一把,但也仅限于此。最终还是要让程江海自己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去参与竞争,进入淘汰赛。按照老人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厦门市郊,某监狱。
在临行前,杜婉玲母子来到了这里,不管现如今的何伟国狼狈到了何种境地,可多年夫妻的情分,骨肉相连的亲情,都不允许他们枉顾。
身穿囚服的何伟国被带到了会客室,鸠形鹄面代替了红光满面,锋芒逼人变得寒酸森人,那一副从九天凌霄打落到黑暗地狱的凋零让杜婉玲不忍直视。
这恰恰应验了那句,从前有多显赫,如今就有多凄惨。
人生就像一条抛物线,扬得再高也终归要有回到谷底的那一刻。智者常言,年少轻狂莫得意,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出来混的总归要还的……
现如今何伟国就是一个典型为自己的自命不凡付出了惨痛代价的例子,浑浑噩噩了数年,如今大梦初醒,就好似从棺材里走了出来一般。
一层厚重的玻璃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你在那头,我在这头。
恍惚间我在天堂,而你却堕落到了深渊。
悔恨莫及的何伟国颤颤地坐在隔绝的世界里,看着唯一能探视自己的“亲人”,潸然泪下道:“婉玲,亦安,谢谢你们还能来看望我这个罪人!”
“爸!”何亦安悲戚地低呼一声。
或许只有身陷囹圄,何伟国才有了难得的明悟。那些曾经固执己见、理所当然的想法现如今也成了天大的讽刺。
胡子拉碴的脸颊早已被悔恨的泪水所覆盖,何伟国泣不成声地道:“亦安,原谅爸爸曾经对你做出的那些伤害,如果不是我嚣张跋扈、一意孤行地为难你,你……你也不会……哎,我对不起你啊!”
何亦安痛苦地低下头,凄然地道:“爸,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现在挺好的……”
看着儿子斑驳的发丝、凹陷的脸颊,颓唐的神色,那是挺好么?这可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啊!
始作俑者的何伟国心底里生出无尽的懊悔来,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地捶胸顿足道:“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一边早已是潸然泪下的杜婉玲,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看着痛不欲生的何伟国,凄凄切切地说道:“伟国,你想过了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滑向深渊的?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没有压倒你的脊梁,你能像一个勇敢的斗士,吹着冲锋的号角永不言败。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刻,你也咬着牙熬了过来。”
“可为什么,有了权利有了地位,有了别人羡慕的一切,你却会倒在美好前景的道路上?你想过了吗?那些你当年看不起的人,那些被你人为划分成三五六等的人,那些看似最平凡最普通的人,那些和你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却恰恰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最值得你去羡慕、去尊敬的人……伟国,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一句句忠言,曾经听起来是那般的刺耳,可换到了现在,却如暮鼓晨钟一般振聋发聩。
是啊,什么是幸福?什么又是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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