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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女中丈夫（第1页）

v“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你去回那位傅小姐，就说人的骨头实难变化，故而《阴阳鉴》也好《折狱鉴》也好《封诊式》也罢，都以骨头为断案要点。傅小姐既然深研此类书籍，就理应明白，断案需要验尸、诊察、勘验、检验，不能单凭肉眼一看，便张嘴就来，那样的话，世间岂不是冤案累累。”

傅语冰，三尺学院青云榜榜一学子。实际上，她是以京城第一名成绩考入的尚方书院，按理说，她的名字本该出现在莲花榜上，但是却出人意外地出现在了青云榜上。前头刚有人大骂过，说，“有人明明可以登莲花榜，却偏偏要占了青云榜榜一的位子，实在是杀人诛心，贪得无厌不知纪极。”

骂的便是这位傅大小姐。当然也有人认为，傅小姐颇具自信，不走直线，凭本事登上青云榜，当为榜样。江川就是这么认为的。丁牧云双眼放光，兴趣大增，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道：“你知道吗？即便你容貌变了，可有一样，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江川保持着惯有的微笑，看着她。丁牧云：“但凡说谎，便会引经据典言之凿凿，生怕别人不信。你小时候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听她这么说，江川更不会接言了。丁牧云凑近他一点，再度道：“你说你的骨头没有动过，那你敢不敢让傅小姐摸骨？”

关于江川是不是发小尚灏这件事，丁牧云已经反复试探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被他不动声色地驳了回去，丁牧云不死心，今日借着看榜的机会，叫来傅语冰帮忙。江川是个聪明的人，一看即明。但凡榜一的学子，都有真才实学，这是公认的，而那位傅小姐……他早就有所耳闻，据称乃宰辅傅予政之女。说起那位傅大人，乃铁腕能臣，其严厉刻深，杀伐果断，在大瑨官场上颇具威名，虽然傅语冰并非傅予政亲生，可这个养女不得了，其生父乃一代名医傅甄，因治愈了傅予政头风顽疾，被傅予政奉为兄长。傅甄又是谁？大瑨有名的暗黑名医，说他暗黑是因为他沉迷尸体解剖，据说他年轻时，为了找尸体做研究，经常跑乱葬岗挖坟掘墓……由此绘制出了人体图谱《傅甄五脏图》，里面又细分了泌尿系统《分水阑门图》；胸部内脏的《肺侧图》；血管关系的《心气图》；人体消化系统的《脾胃包系图》等等，后来傅甄因采集名贵药材坠入山崖身亡，傅予政便把傅语冰留在身边照拂。傅语冰聪明博学，在父亲傅甄的耳濡目染下，尤其擅长透骨见人术，透人见骨术，以及透骨见骨术。这种手段，江川曾在书上读到过。所谓透骨见人术指的是看到人体骨骼就能够了解到其性别、年龄、形象样貌、体质特征、种族属性甚至食谱、职业等等一系列其生前的信息，也叫“见死如见生”。而透人见骨术则是指看到活生生的人就能知道其人骨形态、骨骼特点，故而也叫“见生如见死”。这两者是基础，更高一层的是透骨见骨术，指的是看到人体骨骼，就能分辨出，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人体骨骼，以及其相近相关的联系。而傅小姐就是用这种独门手法，九岁时便协助大理寺办了一桩杀人碎尸的大案，名动京城，为此，还被太后召见，太后对她十分赏识，头一回见面就赏赐了宝物不计其数，可她什么也不要，只求太后准许她随意进出澜莛书阁。”

澜莛书阁，乃大瑨第一书阁。位于皇宫大内，揽天下群书，各类奇书，孤本，古籍、秘籍不计其数。之后三年的时间里，年幼的傅语冰便一直在澜莛书阁饱读群书，偶尔抽空应大理寺之约，查办案件。因为每年年底前后，大理寺积压了一年的大案要案，为了加快查办，便会向其他衙门借调一些信誉好的、有手段的办案人员参与，傅语冰因长兄在刑部任职，再加上她之前有过帮忙办案的先例，影响颇大，所以大理寺回回轻车熟路地找到她，故而最近几年的京城大案，她都有参与过，就连之前的吴墉之死，她也曾被借调过去，行仵作之事……因其擅长识骨，断案如神被称为京城第一女神探。”

想起了这些，江川不敢轻视，侧目看去，但见傅语冰就站在人群外，一双杏眼一扫而过，目光正好对上了江川的视线，但她并没有停留，淡淡错开，专心看榜单去了。江川这才发现，从傅语冰来了之后，看榜的学子们，一个个便噤若寒蝉。仿佛她周围有一种气场，一枝独秀，只可远观。正这时，有两个嘴碎的，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个娴静娇花……”“可惜啦，偏偏是个仵作。”

“反正我是不敢娶这样女子的，怕不是要夜夜噩梦……”“对头对头，彼此彼此……”丁牧云正盯着江川，闻听此言，眉头一皱，俏脸上泛起了怒意，忍了一忍，还是没忍住，猛然转过身，将那两人打量了一番，冷嘲道：“长的人模狗样，怎么说出话来，却跟畜生一般？我说，你们两个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其中一个被骂的脸上挂不住，自知理亏，众人面前又不敢发怒，只轻哼了一声，另一个嘴硬一些，当众吃瘪，便要找回面子，阴阳怪气地道：“是，丁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冒犯了，可仵作自古以来便是贱职，我们哥俩并没有说错吧……”江川心中暗叹，心道，世间竟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见傅语冰淡淡然地从三尺学院的榜单前，移到了翰林学院榜单前，专心致志看榜单。江川目测了一下距离，虽然隔着远了，但是仔细听的话，这边的对话也能听的清。那嘴硬的学子，见江川和善，不言不语，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佯笑着道：“这位兄台，你给评评理，在下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川本不想管这桩闲事，但被点了名，便不能不说话了。他记得，这两个学子是从礼雅学院的榜单前过来的，料定是上了礼雅学院的名单，再看他们说话时，总是不自觉翘起了起兰花指，便知是保送来的梨园子弟。江川一抱拳：“恕在下冒昧，请问二位，在京城，唱一场堂会，需多少两银子？”

那两人一愣，彼此相看了一眼，一时间拿不准如何回答，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囫囵道：“银子是小事。”

“两位作为梨园子弟，出去唱堂会，却说银子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那两个学子，原本还想装一装世家公子，不想被他识破了身份，不由得一愣，各自往后退了半步，支吾道：“我……我们并非此意。”

“是在下唐突了。”

江川和煦道，“刑事案件乃“通天”大案，仵作的勘验，对案件的审判十分重要，仵作判断的越准确案情就越清晰，便越快还死者一个公道，仵作行，就跟唱戏行是一个道理，唱戏讲究唱念做打，各种扮相都要用上，才能把一场戏唱好，仵作行验尸时，要查看每一处，忽略了重要的信息，便影响办案，都属于尽善尽美的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