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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吾宁爱与憎（第1页）
【插叙·莫锦岚篇】——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十二年前，宁月楼，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因为不想接客咬了管事人一口，被打得半死不活，扔在门口。莫锦岚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与凌无欢相遇。
“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字。
他的衣服上绣着娘亲的名字“锦岚”。所以他骗他：“莫锦岚。”
凌无欢放下一盒糕点就走了。彼时凌且行登基不久，刚给他在京城最好的地段安置了槿王府，宴请众臣庆贺，名声在外。
京城所有人都认得这位痴傻王爷，他也认得。
他看着他被家里的下人带走，那些下人见不得自己家王爷在红楼门口驻足，更不让他跟一个小倌倌说话。
那盒糕点是他那几天吃的唯一的食物，直到他妥协，换上妖艳的衣裳，被人丢到宁月楼的床上。来宁月楼寻乐子的人从不会关心小倌倌的年纪，只在乎他们的模样。莫锦岚偏偏从小就生了张连女人都嫉妒的脸，于是没几年就成了头牌。
纸醉金迷，芸芸众生。从他身上下去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京城大小事件、各府秘辛趣闻，他都能说出个一二。
那日街头偶遇，正值凌无欢大受封赏，从宫里回去的路上。
他读懂了他的野心，也看清了他的愁绪。
他说：“王爷一盒糕饼救了小人一命，从此天上地下，小人陪王爷去闯。”
“你是......莫锦岚？”
他记得他，莫锦岚欣喜若狂。万幸，他从没有想过改名！
“那年你奄奄一息，真怕你活不下来。”凌无欢说笑道。他请他坐上自己的马车，畅聊一天，又亲自送他回到宁月楼。这一次，没有人会阻拦凌无欢。
一个为了活下去牺牲清白。
一个为了野心装疯二十年。
他们那么相像，他们是一样的，他们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抱团取暖，他们惺惺相惜！
莫锦岚是个有见识的人，能隐忍，凌无欢心底把他当自己的谋士。很多不会有人理解的话他们只说与彼此。
久而久之，凌无欢去宁月楼的次数多了，难免会吹起一些风言风语。凌无欢担心皇帝起疑心便收敛行迹，有段时间疏远了他。但他不怕，出卖身体赚取信息，以此为屏障直接成为了槿王府的暗桩。
莫锦岚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凌无欢永远不会对他生出另类的感情，可他就是愿意自欺欺人，毕竟凌无欢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女人不是吗？
直到黎澈的出现，他第一次生出这样强烈的危机感。
那一句“槿王妃”从凌无欢嘴里说出来，云淡风轻地，砸在他心底却有千斤重。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宁月楼来？
是为了慢慢地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对吗？
黎澈是那样干净，那双眼睛仿佛深藏着冰川大山，澄澈而深远。他们两人对视，就像是恩爱多年的夫妻，言行举止都透着默契。
反观自己，不伦不类，在泥泞中挣扎求生，每一次呼吸都肮脏不堪。他这样的人的存在本就受世俗所不耻，又拿什么与那般美好的女子相提并论呢？
漫漫余生，他还是一粒微尘。
他会看着凌无欢得到一切他想要的，得到一切本该属于他的。
暂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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