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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淡（第1页）

哥哥离开之后，一家人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中，之后的葬礼上有家里的亲戚和哥哥的朋友们来吊唁。

那天郑清看到了玲玲姐姐，她来的时候眼睛红肿，看到哥哥灵堂上的照片时，她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喊着郑汋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她在众人面前哭得毫无形象，郑清想，玲玲姐姐对哥哥还是有感情的吧，可是相爱的人为什么最后会走到这个地步，郑清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哥哥已经离开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后来的日子里，郑清感觉家里的氛围变了，以前温柔的妈妈变得敏感多疑了起来，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对郑清的管教也严格了很多。

总是面带和善笑容的爸爸脸上的笑也少了很多，他时常喜欢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或者在傍晚去河边散步，有时候郑清陪着爸爸一起去，爸爸就喜欢给郑清讲哥哥小时候的事，讲着讲着就哽咽了起来。

郑清心里自然也是难受的，他有时候回到家会下意识的去哥哥房间找哥哥，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哥哥已经离开了，一时间，心里涌上一大堆复杂的情绪，失去至亲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郑汋打小学习就好，上了个不错的大学，认真学习专业，懂事孝顺，一直以来都是家长口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一家人都对他寄予了满满的期望，希望他能越来越优秀，将来成为很有用的人。

哥哥离开之后，郑清发现，以前他还能躲在哥哥打的大伞下，只要有哥哥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哥哥走了，他成了全家最大的希望，他必须好好努力，必须要出人头地，要好好照顾父母，哥哥不在的岁月里，他要承担起哥哥和他两个人的责任。

野得像个猴子的郑清开始变得安静了，他不再每天想着去哪里调皮捣蛋，也不再每天惹老师家长生气，他想，不能再让爸爸妈妈操心了。

他还是会和路予在院子里乘凉聊天，还是会跑去找路予一起玩，没有了哥哥，他能放开说真心话的人大概只剩下路予了吧。

他什么都想和路予说，关于过去，关于现在，关于未来，想到什么说什么，还喜欢做很多不切实际的打算，放在从前，路予肯定懒得听他废话，现在路予也变得善解人意起来，每天不厌其烦地听郑清说好多好多话，时不时回应几句。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年多以后，郑清和路予都要小升初了，小学一个班的他们初中在同一所学校，却没在一个班，郑清很不满意，他不想和路予分开，路予说，没关系啊，反正一个学校，咱俩还是能一起上下学。

上初中以后，每天的课程更多了，作业也更多了，郑清没有特别多的时间和路予闲聊了，只能在上下学的路上多聊点，他们聊天的内容更多的都是学校里的生活和各自的老师同学。

初一的圣诞节，郑清看到同学都要互送礼物，于是也给路予准备了差不多的礼物，还有一张小贺卡，郑清上面粘了一个大红色带有烫金花纹的纸质蝴蝶结，路予收到礼物的时候很开心，她说，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圣诞礼物，要一直留着，留很久很久。

路予给郑清送了一块复古风的手表作为回礼，表带是仿牛皮的，表盘里有一幅微型的世界地图，她说，感觉你老是没有时间观念，有了这块手表，以后上学不要迟到啦。

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路予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路予的哥哥路星在外地工作，叫路予去他那儿玩一段时间，就当旅游了，路予不在的日子里，郑清很无聊，被爸爸带着练书法，开始郑清越写越烦躁，慢慢地，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还能静心。

过年前几天，路予回来了，当时郑清在院子里看老头们下象棋，一抬眼，正好看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路予，他朝路予飞奔过去，路予塞给他一大包零食，他更好奇的是路予在那边玩了些什么。

路予说，那边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去了几个旅游景点，吃了点没吃过的美食，都没有小伙伴陪着，玩得一点意思都没有，郑清心里一喜，路予玩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他这个好朋友，真不错。

那年的春节和往年差不多，该有的流程都有，吃过年夜饭后郑清和路予去院子里溜达，俩人坐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云层遮挡，漫天的星星很亮很亮。

郑清突然说，“人死之后灵魂是不是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一闪一闪的，越闪的星星代表记得他的人越多，如果一颗星星不再亮了，就代表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

路予摇摇头，她说，“我认为人死后不会变成星星，他们都会去一个地方，一座属于他们自己的岛。”

郑清很不解，“怎么可能人人都有一座岛，地球上哪里来这么多岛给每个死去的人。”

路予说，“这个岛，是心里的岛，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孤岛，他们的所有记忆和心里美好的事物都在那座岛上，人死之后，灵魂会回到岛上，在岛上重启属于自己的人生，那里没有人打扰，只有自己。”

郑清问她，“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倒是认为人死后就是变成星星。”

路予耸了耸肩，“我自己想的，信不信由你，或者，咱死后你变成星星，我回归岛屿，也不是不行。”

那年的冬天没有洋洋洒洒的大雪，只是在大年初二下了一点小雪，小到只有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就化完了。

在寒假快结束的时候，郑清找到路予，他说，今年寒假我都没有去游山玩水，暑假带你去我老家，那里有小溪，有山林，可以带你下河摸鱼，上树打鸟。路予说可以。就这样，他们订下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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