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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秦州别离（第1页）

“什么？”舒桐看着王松，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又问了一遍：“谁走了？”

话刚问出口，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没有想到，之前那个拉住她手的执着少年竟然会选择跟她不告而别。

就这么走了？甚至连说一句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腊月寒冬的天空依旧泛着阴白，一时压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也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辰，王松依旧眼含热泪在哭泣，可她心里却像是赌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王松一个大小伙子，被她一个女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今日一大早就启程出发了，秦王殿下亲自去送的。”

他这边话音刚落，舒桐没有再迟疑，裹紧身上的披风，朝王府马厩大步走去。

“备马，我们现在就去追。”

等王松这边刚反应过来，院门处已然飘过她靛蓝色披风的最后一角。

……

李绎一行人刚在城门处，辞别了执意前来相送的秦王等人，回国的队伍便在纷纷落下的雪片里陆陆续续启程了。陈瑛将儿子哄睡后，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就发现骑在马背上的李绎在频频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北方可汗王庭的使团已然出发多日，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且李绎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因此才选在舒桐睡着时，没有与她道一声离别就启程出发回国。

因着冬季山中情况复杂多变，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此行他们选择绕过镜山，从齐国北方借道回国。出了城后，行人渐少，道路越走越崎岖，行进中的队伍因此也就渐渐慢了下来，但李绎却一声不吭。

梁国朝廷一直未对他流落齐国发声，所以齐廷这边也保持沉默，拖着迟迟没有回复给李绎的上书，而秦王这厢拿了他诸多好处，但当初的许诺却未全部兑现，私下颇为过意不去。

因此这次他们回国，秦王决定，在齐国境内的这段路程，由他派遣了一支精锐百人骑兵，全程周全护送。

在齐镜北部如此紧张的时刻，能调拨出百人骑兵精锐，秦王此举不可谓不大手笔。

陈瑛在车里，看他回头张望了半晌，神情逐渐失望，本来有心想劝一句，但又想到他一向多疑的性子，怕给舒桐添乱，遂断了开口的心思，将车帘扣紧，没再管他。

他们此行马车就准备了三辆，一车拉满物资粮草供路上吃用，另外两辆给了李绎和陈瑛各自一辆。

寒冬腊月里，越往前走，雪便越厚，车轮压在雪地上，“吱吱嘎嘎”的又走了半刻钟，李绎突听得后面有急速奔来的马蹄声在耳朵里越来越明显，他不禁面色大喜，直接调转马头迎上——

漫天雪地里，一抹灰色身影骑在马背上，冲破雪幕，快速朝他们的队伍袭来，但李绎的面容却在瞬间变得和今日的天色一般，铁青一片。

陈瑛也听到了声音，赶忙将孩子包好放置在睡篮里，一把掀起窗帘，探头望去，却只见王松一人正骑马从远处追来。

“公子——”王松看到他们，激动得在马上大声呼唤，而王柏得见哥哥，一时没有顾得上看主人脸色，瞬间也激动非常，冲来人猛挥起了双手。

李绎手下拽紧缰绳，死死盯着王松身后空无一人来路，抿嘴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呢？

他想问，她为什么没有来？嘴巴几开几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今天这一路他故意吩咐走稳一些，说是为了顾及陈瑛和孩子，但其实他就是想等等她……想等来她。

王松被问得愣了一下，但王柏已然看出不妙，赶紧暗自踢了他一脚，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下马答道：“舒姑娘说，她在秦州城养病，一切有‘回春医馆’照顾，并不需要属下跟随，而公子身边能信任的人就只我和阿柏俩人，所以就让属下赶来追上公子，不必再跟随她了。”

李绎听完，没再说话，只是还盯着王松，神情一时有些恍惚，王松为了追赶他们，一路疾行骑马追来，此时身体被冻僵了，因此脑子没有王柏转得快，一时也不知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扭头正想朝王柏求助时，脑中突然转过弯来。

“……舒姑娘本来是随属下一起来的，只是她骑术不好，骑到城门处时便说累了，只让属下自己一个人前来，她远远得看了公子一眼就回去了，临走之前，她还让属下转告公子，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她说，等她半年，如果她还在，就亲来金陵找您。”

半年，如果她没有成功回家，那他就还有机会再见她。

李绎听罢，内心如置于烈火之上，煎熬难耐，但想到此生还有能再见到她的机会，又难抑那丝丝隐秘的喜悦，一时喜忧参半。

他望向已然消失在雪后的城池，心里默默跟自己说，半年，就半年，半年后若是她不来，他就亲自来找她。

队伍重新整装，李绎冲侍卫长点头示意，那人大手一挥，被重兵护卫的车队又继续出发了，这次李绎再没回头，而是扯紧了身上的的狐裘斗篷，骑着马往前行去。

……

雪片不知何时，又开始纷纷扰扰落了下来，舒桐站在城门楼上，隔着簌簌雪花，眼睛直直望着车队，直到连最后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便觉得这天怎么冷得这么厉害，冻得她指尖都有些生疼，扯扯披风，她便想赶紧回去。

“多谢秦王。”她侧身冲身边人抱拳谢道，要不是在城门处碰到秦王，她都上不来城楼，送李绎最后一程。

秦王一身玄青大氅，挺拔身姿随她一起立在城楼上，挑着桃花眼看了她一眼，没再挑她礼节上的错误，似无意般点点头，随口问道：“听说你病了？”

被他一问，舒桐这才想起，当初他们能住进秦王府，是看在了李绎梁国皇子和陈瑛的面上，如今他们都已离开了，她怎还能接着住在人家王府里……

看她犹如呆头鹅一般皱着眉头，秦王仿佛明白了她的窘迫，直接开口解了她的难题，“李五公子走前，已经将你托付给本王了，若你一直留在秦州，就还是住在府里，不必有其他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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