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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生 若只如初见 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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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的5年我一直努力克制对林文婧的敌意，对父亲的寒心。就那么默默地隐忍地独自一个人，守着母亲的照片，弹着母亲的弹过的钢琴，画着母亲的画过画，读着母亲读过的书。

5年，我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一路优等考进了上海数一数二的高中。

5年，我从钢琴3级练到了钢琴10级；

5年，我学会了画画，学会了英文和法文，学会了如何淡定从容参加奥数竞赛。

当然，这5年，我也从阳光开朗、外向活泼、朋友遍地的青春无敌美少女变成了沉默寡言、清瘦孤冷的内向青年。

这5年里，除了青梅竹马的张晟铭一如往昔默默待在我身后，其他大部分曾经的所谓朋友都远离了我的生活。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5年的时间我早点下决心离开陆宅，或者那件事情稍微晚一年半载，那么现在我还会是这般模样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没有如果。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在高中即将毕业，而我也自认能够利用演奏、绘画养活得起自己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高考结束后远离陆宅，去追求答应母亲的钢琴梦。人呐，一旦有了决定，有了能力，或者有了方向，所有阴霾都会消失的。即使需要每天面对大腹便便的林文婧，我都可以淡定从容自顾自吃饭或者练琴。

不记得哪一天了，偶然间听保姆说，林文婧即将临盆的是个男孩。你看，上天是很公平的，在给了我足够时间积蓄力量的时候，也给了着急了5年的林文婧一个心安。陆震霆本来就想要男孩，不然怎么会给我起名字陆彦之呢。对于即将出生的所谓弟弟我可没有任何兴奋，仇人的儿子，就是一半与自己流着相同血，那另一半还是仇人的血。当然，我也没有任何诅咒，毕竟他是无辜的。反正从此只是路人，随他。

远走加拿大的时候我在想，那时候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我怎么会有那么高的觉悟，竟然没有一丝诅咒过那个孩子的念头。现在想想，可能当时真是觉得自己有了足够能力远离陆宅，远离他们，所以一切的一切也就不在意了吧。

可是，谁不说命运弄人呢？

高三上学期，在钢琴导师的鼓励下，我报名了中央音乐学院选拔考试，没有意外地通过了钢琴专业初试。最重要的复试即将到来，所以考试前大半个月我都窝在家里黑天白夜地练习钢琴。

也许是我半只脚跨进了音乐界最高学府刺激了林文婧，也许是我即将实现母亲的梦想嫉妒了林文婧，再也许是父亲看我的眼神越发柔和惊到了林文婧，总之，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林文婧趁着我去张晟铭家拿复试练习曲目时竟然派人抬走了母亲留下的钢琴。

我承认，当看到客厅里空无一物时，母亲临终的嘱咐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一个箭步奔上了二楼找林文婧理论，并毫无形象地拽着她下楼去找钢琴。那时的我满脑子只有母亲的钢琴，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大着肚子，行动是否方便，只是一味地拉拽着她。一定是我太激动、太冲动了。就在林文婧撕扯我的时候，我下意识松了拽着她的手，林文婧失去平衡向后摔去，肚子撞到了二楼楼梯拐角处的茶桌上。好巧不巧这一切恰好发生在刚跑上楼梯的季宇辰眼前，没有早一分钟，没有晚一分钟。

噩梦就是从那一瞬间开始的吧。在那种状态下，季宇辰二话没说狠狠推开俯身去拉林文婧的我，而又好巧不巧，我没站稳，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也好巧不巧，在我将下滚的时候，左手下意识去抓楼梯扶手，结果没抓住扶手倒是将楼梯的偌大花盆抓了下来。所有的痛苦发生其实真的只是一个瞬间而已，而往往那个瞬间短的根本让我们来不及反应。

那一瞬间，就在我滚下了一楼的那个极短的瞬间，花盆碎片狠狠扎进了被我别在身下的左手臂，贯穿手腕。

我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仰起头不可思议地瞪着楼梯上刚刚抱起林文婧的仿佛受了惊吓的季宇辰，再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我昏迷了。

第二天当我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张晟铭在病床边一边拉着我的左手，一边在隐忍眼泪。

很奇怪，这个已经16岁的长相斯文，内在凶残的土包子怎么又哭了。刚想抽出左手调戏他的时候，竟发现，我的左手抬不起来，无论如何用力，就是抬不起来。张晟铭看不下去了，握着我的手说，彦之，以后我是你的左手，以后我罩你。

看着泪痕还挂在脸上的小屁孩说出那么肉麻话的时候我是想笑的。可是我还没笑的出来，竟发现，那曾经纵横在琴键上的手指包着纱布，修长的左手臂打着厚重的石膏。那一刹那，我明白了，张晟铭没有说假话，因为，我的左手废了，我曾经跳跃在钢琴上的左手废了。

当时为什么没有哭我到现在也没解释通，也许是因为不相信吧。只知道，那一个多星期，我不吃不喝，不说话不睡觉，只是呆呆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周边有没有来其他人我不知道，张晟铭什么时候走了又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第3天当医生要强行拆石膏的时候我推到了他们，迅速跑到窗前要跳下去。

跳下去了么？当然没有，不然现在我还会如此淡定从容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吗。是季宇辰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抱住了已经爬上窗台的我，然后狠狠地将我拉了下来。

再然后，张晟铭反应过来也抱住了我。而我呢，看见了季宇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挣脱了张晟铭，拿起窗台上的百合花瓶砸向了季宇辰。很奇怪，尽管季宇辰头上鲜血一直在流，他既没有还手，也没有退后，只是面无波澜的用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静静看着我。

现在想想，我好像挺有暴力倾向的。没了可以打人的花瓶，竟然抓起季宇辰的手臂就咬，咬的多狠不知道，我只知道，张晟铭说他用尽全力拉我但是没有拉得动，直到我咬掉了季宇辰左手腕上一大片肉又晕过去了我才消停的。

你看，我记得多清楚，确实咬掉了季宇辰左手腕内侧的一大片肉，当时牙齿应该已经接触到手筋了，但是实在没有力气了，没有咬断筋自己先晕倒了。哎，3天不吃不喝，能有爬窗力气已经很难得了。何况，还是坚持到施加完虐暴才晕倒的。

看来我这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一直都没变过，不仅暴力，还很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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