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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父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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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父子

沈醉一惊，宗正令掌管皇族后宫之人，凡皇族中人有赏罚升降之事，才会传他入宫。此刻父皇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是好事，况且又连大司徒一并传召，此事断乎不小

他心中一震，难道父皇要废后？不可能吧，母后嫁入皇家二十年了，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他们夫妻感情虽谈不上好，但自他记事起也是相安无事。父皇虽很少见母后，却也算尊重她，于礼不亏，就为了一颗泪玥就要废后？怎么可能呢！

他忙推翻自己的荒唐念头，但见李瓒神色有异，禁不住悄声问他：“李公公，父皇是否有什么旨意？”

李瓒瞥了眼四周，见满院子跪满了一地人，不便多言，只话外有音地说：“皇上的旨意并非是给太子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请太子保重身子，倘或跪出个好歹来，怎对得起皇上呢？”一面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便转身进去了。

沈醉如五雷轰顶一般，瘫坐在地上。父皇真的要废后？他怎么这般狠心？母后伺候了他二十年，为皇室诞育皇子，料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想到这里，沈醉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进殿去。左右太监未料到他有如此行为，一时不知所措，竟眼睁睁放他进去了。

永怀帝写了废后诏书后，只觉浑身轻松，正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忽见他贸然闯入，不由大怒，呵斥左右道：“尔等都是死人么？御书房何等地方，竟能任人乱闯，如此玩忽职守，罪该当诛！”

做鱼吓得齐刷刷跪地哀求饶命，沈醉朗声道：“是儿臣硬闯进来的，不与他们相干！父皇要罚，只罚我就是了，天大的罪过我一人来领！”

永怀帝眯起眼睛咬牙道：“你以为朕不敢罚你么？你以为你是朕的独子就能为所欲为，有恃无恐了？”

“儿臣不敢！父皇若想要皇子，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儿臣想要父皇，却只得一个，无可替代。如此说来，不是儿臣有恃无恐，倒是父皇您，可以视儿臣如无物”

“放肆！你竟敢如此对朕说话，你是在教训朕吗？”

沈醉跪下道：“儿臣自知罪孽深重，屡违圣意，自主张，任凭父皇发落，儿臣绝无怨言！可是母后是无辜的，她只是爱子心切，想成全我的心意请父皇不要迁怒于母后，只责罚儿臣便是！”

“成全你的心意？”永怀帝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偷取泪玥是为了成全你？哈哈哈，这真是太有趣了！”

沈醉骇然，忙道：“父皇，您，您没事吧？您这是怎么了？”

李瓒也吓得忙上前扶住永怀帝，一迭声地劝：“皇上，您别激动！太医说，您须得平心静气才好！”

永怀帝咳了几声，摆摆手道：“朕没事。”又看着沈醉冷笑道，“素日看你还有几分聪明相，怎么这么糊涂？凡事不问前因后果，不知就里就轻信于人，朕如何放心将这江山交托于你？你以为至亲骨肉就不会骗你？你以为亲信之人就不会出卖你？愚蠢！”

沈醉越发糊涂了，愣愣地看着永怀帝不知从何说起。

“唉！”永怀帝深深地长叹了一声，挥退了左右，只留了李瓒在侧。“傻儿子，实话告诉你吧，倘若你拿了别的东西去楚国求亲，鹿知训或者还会考虑考虑，独独拿了泪玥去，他是绝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这是为何？”

“为何？你知道半颗泪玥所为何用？”

“母后说，泪玥有令人容颜不老不损之功效，可惜只得半颗，只能为美人增颜了。虽然如此，若在夜间，百步之内仍可照见头发，不必浓妆艳抹，便可尽显绝世容颜。正因如此，儿臣才决定以此珠为聘礼送去楚国，儿臣心想，楚宫之中稀世珍宝无数，一般的珠宝解忧公主定然瞧不上眼可父皇为何说，乾元帝见了此珠一定不会答应婚事呢？”

永怀帝冷哼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不错，只不过却被你母后骗了。你可知，半颗泪玥乃是陪葬之物，可以令尸身百年不腐，容颜如生！你拿殉葬之物去求亲，乾元帝只怕杀了你的心都有！”

“殉葬之物？”沈醉脑袋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懵然道，“泪玥不是咱们弥国的传国之宝吗？父皇您珍藏在私库之中，怎么会是殉葬品？况且母后为何要骗我？难道她也跟您一样，不同意我娶解忧公主，故此才瞒着我？”

“哼，她的心思你自己问她去，朕哪里知道！”永怀帝嗤道，皇后当然不愿意儿子娶楚国公主了，当年倾城之事闹得她差点失去丈夫儿子，这些年来她面上虽装得若无其事，心里不定怎么嫉恨倾城，又怎会愿意娶个楚国公主回来呢？只是这些陈年往事，永怀帝也不想告诉儿子，因此只含糊带过。

“朕与你母后虽结缡多年，却始终离心背德，志趣难谐，朕早有废后之心，只是念其并无大过，故不忍废弃。可是如今，她自主张惹出大祸，弥国之国运亦蒙不幸，前途未知。就算朕不废她，谅她也无颜再忝居后位！”

沈醉越听越觉莫名，张口结舌道：“就因为她哄了儿臣，使弥楚不能联姻？可是父皇您本来也一直不同意联姻啊？母后所为不过是顺承您的旨意而已，何罪之有？又何至于连累弥国国运了呢！”

永怀帝抚着额角，疲惫地阖上了双眼：“日前朕接到密报，派去楚国的使臣被杀，泪玥被抢”

“什么？使臣被杀？泪玥被夺？”沈醉难以置信地重复着父皇的话，“父皇，密报可靠么？会不会传错了？”

“哼，我就是怕密报有误，特地命人再去调查。就在今早，第二批密探也回来奏报了，楚国吴王大婚，那泪玥竟出现在他的新房之中！个中缘故，不言而喻了吧？我只是没想到，鹿知训竟这么恨我，不但杀人越货，还堂而皇之地将泪玥公之于众！他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我定要与他决一死战，方能出这口恶气！”

“父皇，请您三思，莫要冲动啊！”沈醉忙道，“眼下咱们不宜与楚国闹翻，不如让儿臣出使楚国，了解清楚缘由再做打算？”

永怀帝摆摆手，嘶哑着嗓子道：“晚了，朕已下了战书给楚国，他不仁，休怪我不义，这么多年的积怨，大家正好一次了清！”

沈醉呆了半晌，又求道：“父皇，母后或许真的不想我娶楚国公主，可是使臣被杀泪玥被夺，并非她能预料的，也定非她所愿。自从儿臣命人携泪玥去楚国之后，母后时常催问归期，日夜悬心，竟是比儿臣还紧张。说到底此事皆由儿臣所起，若非我执意要与楚国联姻，母后也不会出此下策，求父皇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饶恕了她吧！”

永怀帝闭上眼睛不想看他，殿内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静悄悄地等着皇上的意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殿外禀报：“大司徒、宗正令求见皇上！”

永怀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越过满脸焦急的沈醉，落在虚无的半空，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朕乏了，让他们退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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