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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九酝春（第1页）

江南的冬天不像长安那样寒冷，她似有着小女儿家的温婉，即使是下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不肯让归家的行人在路上受到寒霜厉风的侵袭。

乔老幺乘着一辆有些破旧的木制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家门口。穿灰衣旧袄的门仆见状，立马上去迎自家的二老爷。

乔老幺被两个门仆扶着，摇摇晃晃的从马车上下来。他体型肥硕，即使穿着冬衣，裹着厚厚的棉袄，也仍能显出他浑圆的大肚子。

他刚一下来就着急的往宅子里跑，满身的肥肉随着他的步履上下抖动。

听闻弟弟从京城回来，乔鼎乾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从酿酒坊赶回了家。

“如何？”

两兄弟一见面，乔鼎乾立马关上房门，连忙小声的询问弟弟外出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不同于弟弟的肥硕矮小，哥哥乔鼎乾皮肤黝黑，留着一圈圆形胡，骨瘦如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显老。

乔老幺手里捧着一盏热茶暖身子，凑近哥哥低声道：“我托了好些关系，送了好多银两给王公公。谁知道这张家上面的关系更硬，好像是有王爷撑腰。宫里传出来的意思大概是……”

老幺说到此处，抬眉看像乔鼎乾。兄弟俩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乔鼎乾心中忐忑，但仍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性的问道：“是什么？今年皇家贡酒的单子——”

“很可能还是给张家。”

此言一出，乔鼎乾两眼一番，差点就晕过去了。乔老幺连忙拖住大哥，慌张的喊道：“大哥！大哥！”

乔鼎乾顺过气来，满脸痛心的道：“祖宗家业，难道真的要败于我手了吗！我乔鼎乾无言去见列祖列宗啊！”

“张家现在是如日中天，咱们已经两年没拿到‘江南第一酒’的名匾了。宫里的生意谈不上，百姓那里就更不要指望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酒窖里还积压着好些酒，唉！”

两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怎么也商量不出来一个办法。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乔鼎乾正是心烦的时候，朝外面不耐烦的吼了一句：“什么人！”

只听屋外传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道：“回老爷，是奴才，福禄。有要事向二位老爷禀报。”

“进来吧。”听见来人是福禄，乔鼎乾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话音落地，一个穿着灰蓝色棉袄的驼背进屋，恭敬的向两兄弟行礼。

乔鼎乾摆摆手，示意他快些起来。乔老幺满脸关切的问道：“福禄，你怎么来了？”

那驼背起身，抬头看向两位老爷，这才看清他尖嘴猴腮，面容丑陋，嘴角还长着一颗大黑痣。

福禄双手放在身前，佝着背低声下气的说道：“二位老爷，福禄从小长在乔家，是二爷把奴才从雪地里捡回来，这才给了福禄一条命。福禄这一生，生死都是乔家的。如今乔家有难，奴才不能不管。”

乔老幺听到此话，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上前激动的询问：“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救咱们家？”

福禄点点头，两兄弟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都激动的看向福禄。

只听他道：“大爷、二爷，你们有所不知。奴才这些日子跟张家门房的那个小五走得近，从他那里打听了好久才摸清楚，原来这张家酿的金兰贡酒在味道上其实比不上咱们乔家，只是他们上面有人，这才能拿到宫里的单子。那小五曾经私下跟奴才透露过，张家老爷对九酝春酒的酿法与配方颇感兴趣。或许……”

福禄说到此处，小心的抬眼看向二人：“我们可以用配方换他们和皇宫的单子，以解燃眉之急？”

“胡闹！”

福禄被乔鼎乾吼了一声，整个人一哆嗦，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乔鼎乾火冒三丈，将手里的茶碗奋力摔到地上。破碎的瓷渣和茶水溅了一地，险些划破了福禄的手。若不是乔老幺拦着，他早就上前扇了福禄两巴掌。

乔鼎乾整个人气得发抖，食指指着福禄，颤道：“九酝春酒是什么！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可轻易与人交易！乔家真是白养你一场！”

乔老幺抱着自家大哥，使劲给福禄递眼色，让他快些出去。

福禄叩在地上，哭着大喊：“奴才都是为了乔家，大爷三思啊！如今乔家危急，二位老爷又怎么忍心看着乔家败落！”

“你给我滚出去！滚！”

乔鼎乾指着福禄大骂，乔老幺一面拉住大哥，一面冲福禄喊道：“福禄你快出去，先出去！”

福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撑着膝盖从地上起来，在乔鼎乾的骂声中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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