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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细思极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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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楼梯口的刘一楠，看着跑出来的冯依然一蹦一跳地向校门口跑去，他也随后跟着跑出校门。

临近黄昏了，炽热了一天的太阳，此时已经不再那么热烈，树上的知了也懒得再高声鸣叫，学生们几乎已离开了学校，校门外一切都趋于平静。冯依然站在校门口四处张望，根本没有小轿车的影子，就连绿化队的小卡车也没有，她象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头。

“别看了，没有小轿车。“刘一楠是个瘦高个，理着个小平头，穿着一身旧军服，背着一个军用书包，脚上穿着一双黑色胶底的布鞋，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象个红军小战士。他的脸盘瘦瘦的，下巴尖尖的，眼睛不大，倒是炯炯有神，高高的鼻子，鼻头还是坚挺带钩的，看上去特别俊气。

“刘一楠，是你喊的？你这个大骗子。”冯依然把两个搭在胸前的辫子，用力甩向背后，哼了一声，向右转，开始走路回家。

“冯依然，别生气嘛。你真的想学画画？”刘一楠跟在她的身后，一幅讨好她地样子。

“你管得着吗？”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画画呢，许老师肯定特别严厉---“

“不严能学会吗？当然应该严厉，这样才能象许老师那样画得那么好。你懂什么？“冯依然打断刘一楠的话，气冲冲地向他发着火。

“那你不是最不喜欢哭了吗？我可是看到有两个女生放学后，去许老师屋里学画画，她们都是哭着跑出来的。”刘一楠在气势汹汹的冯依然面前，小声的嘟囔着，生怕惹恼了她。

冯依然倒不是真的责怪刘一楠喊她，她是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己屁颠屁颠地以为爸爸有小轿车，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多丢人，她担心让刘一楠抓住把柄，反过来来取笑她，所以她先发制人。

他们两个边说边走，过了一条小土路，一会儿便走到了绿化队大院外的果树林。

暮色来临前的果园，美不胜收，一轮橙红色的夕阳远远地挂在果林的尽头，一排排、一行行、一棵棵的果树，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象一只只小伞，白色的伞柄上方，撑起了满树的绿叶和青涩的果实，时常松动的土地，此时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你看这景色多美丽，如果能把它们画下来，该有多好。”冯依然停下脚步，痴痴地望着远方的夕阳，自言自语道。

“就是，如果你爸他们让我们小孩儿在果园捉迷藏，就更好了。”刘一楠在一旁，随声附和着，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头，用力去砸离他最近的那棵树干。

“刘一楠，你别捣乱。呀，你看，多好看的花儿。”冯依然欣喜地跑到前面的路边，蹲了下来。

那是一棵长在路边的野花，细细地根茎正在随风摆动，上面娇嫩的几片绿叶，陪衬着三、四朵黄色的五瓣花儿，楚楚动人，特别惹人怜爱。冯依然拿出书包里的那幅小画，打开放在野花的旁边。

“你看，如果我也能把小花画下来，该有多好。”站在一边的刘一楠，喃喃地说：

“你想学画画，你就去吧，冯依然，别怕，以后放学，我可以等你。”

是的，她想起来了，就是这句熟悉的话，刘一楠三年前同样说过。

这是三年后，冯依然能够想起的所有细节，原以为稀松平常、几乎忘掉的情景，现在想来，不禁让冯依然感到不寒而栗，后怕连连，她似乎能够觉察到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内心细思极恐。

其实，自那天以后，许老师再也没有找过她，再也没有提过教她画画这回事儿。

有人说，女孩子长大的时刻，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对于冯依然来说，她的长大，也许就是从她十三岁那天，真正懂得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丑恶，什么是真诚，什么是伪装的那一刻真正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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