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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破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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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究还是停了。

北风依旧萧瑟。

八月的洛阳，已然渐入了秋日。这场秋雨过后，便是连天也冷下了几分。

前路幽幽，后路茫茫。

袁灵均站在这破败的寺庙之中，回过头去，看向满殿的神佛，心中只有空落落的难受。

他不知这苍穹之上的满天神佛究竟是怎样的模样，可如今殿中这些泥塑的菩萨，皆是一副悲天悯人可又极端冷硬的神色。世人都说这漫天神佛怜悯苍生，可他们又何曾知晓，这天上的神佛一如这庙中的神像，外表慈悲，可内里却是铁石心肠。

袁灵均走到慧恩跟前，深拘了一个道礼，说道：“慧恩，如今咱们既已得罪了官府中人，你又因我师祖之事惹怒了天上诸神，不若你随我一道，去寻那宝图所指之处吧。”

慧恩却摇摇头，轻念一声：“阿弥陀佛。”随后，他转头看向那间破庙，可眼底的留恋却没逃过袁灵均的眼睛。他身上依旧穿着极为破败，可手中却拿着那件玄奘法师极为华贵的袈裟。如今这玄奘墓已空，墓道塌陷，只留下那间墓室，随着慧恩的离开，便是连这间墓室，也被慧恩施法毁去。

世人遍寻的玄奘墓就此不见了。

慧恩收回眼神，看向袁灵均，可眼中的留恋、不舍尽消。袁灵均忽然想起几日前在客栈内，头一回见到慧恩的样子。那时的慧恩，像极了一个不染尘世的纨绔公子，好像他根本不知这世间的悲苦，不懂这世间的人情世故，可如今他看向慧恩，却觉得眼前这个面目俊俏的男子，竟变成了这般冷峻、目空一切的模样。

这一路以来，袁灵均见到了太多的改变。一如张武，又如同他自己一般。

“罢了，小僧既已应下师祖，要做一云游僧人，苦修佛法，便不会再改。如今前路茫茫，几位施主还要善自珍重才是。”

袁灵均还要在劝，可看到慧恩那淡然的目光，便也不再多言。一路以来，袁灵均只遇到李凌恒、小凤与慧恩三人，可如今慧恩也要离开了，他想到前路的渺远，又想到今晨所言，那钟南山之中的艰难险阻。他忽然觉得，这慧恩若不随他们一路，也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只盼往后，你我还有相见之日。”袁灵均淡淡的开口，那慧恩却笑了起来。

“你我皆是修佛修道之人，定然知晓这因果。昨日，施主助我师祖托生极乐，小僧便承了您的恩德，往后你我定然还有相见之日，倒是，小僧定会还上这一因。”说罢，慧恩也不再犹豫，他向袁灵均几人拘了一礼，终究还是离开了破庙。

如今袁灵均几人只带了包袱，便是连马车也遗失在了洛阳城内，几人目送慧恩走远，张武便疑惑道：“如今咱们莫不是要再回城找匹马？”

袁灵均想了片刻，回到：“只怕昨日这般大的动静，城内官兵早就知晓咱们，如今想来咱们已然入了这官府的通缉榜单之上。若咱们回城，怕是又要闹出什么动静。”

“那如今……”张武转头看向袁灵均。

“御剑吧。”李凌恒走了过来。“从前咱们未御剑，一则是躲避官府和我师门的追杀，二则因阿均妖力与灵力尚未融合，且小凤修为尚浅根本带不起旁人一道御剑，三则这一路以来咱们常有人昏迷。如今官府既已知晓咱们在洛阳境内，只怕我那师门不消几日便会追赶而来。咱们若不快些到那终南山只怕又会再行事端。”

袁灵均点点头，继续道：“方才慧恩还在，我便没有多言。昨日玄奘大师曾说，去那宝图所指之处，还需钥匙才可打开秘境。那日我入梦之时，并未发现师祖有什么钥匙或信物，只怕咱们到了那处还要再继续寻一寻了。”

几人见状，为今之计也只有御剑一途。几人赶忙念动术法，袁灵均拉扯着张武一道站在剑上，小凤也催动功法，三人一飞冲天，向着那终南山的方向飞去。

那破庙在几人飞入云层之时，轰然倒塌，仿若曾经并未有一位高僧圆寂长眠于此一般，这一方土地留下的一切，终究化那破庙倒塌后的一缕尘埃，隐藏在茫茫俗世之中。

一代世人敬重的玄奘法师，终于圆满了他此生的执念。

而那守墓僧的故事，却也在这历史之中消失殆尽，无人提起。

袁灵均站在剑上，如今他修为深厚，早已不用再时时紧绷着神经御剑而行，他高踏剑上，似乎还带了几分出尘的味道。他忽然想起那日在梦中最后一刻，师祖曾带他御剑绕着这师门道观转了几圈。那时的他，是第一次相信，这世间竟真的有仙人，也立下鸿志，想要有朝一日如同白须道人一般，踏剑而行，除恶行善。

可如今他在这人间走上了一遭，忽然有些疑惑。

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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