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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实在忍不住要上厕所了,虽然极不情愿,只好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厕所,长长地“放水”好几分钟。
然后回宿舍,拿了盆去冲凉——这回自然顾不得凉了,浑身心都麻木了一般,缺少应激性了,好在天气不错。
我刚换上衣服,准备下楼。这时听见上课铃响了,我哈哈一笑:“我还挺会算时间的!”
可是心里仍然发苦。
下午,我几乎什么也没干成,脑子里也空空的,几乎什么都不想去想。
第三节课大扫除,我便去宿舍,平躺在叠好的被子和枕头的另一边,脑袋抵着床栏,几乎要伸出来,也不说一句话。
晚自习,我也极沉默,低头敛眉,像入定的小僧。班里的喧哗与我完全是两个世界。
放学后,我又是第一个回宿舍,想了想,到底给王琨打了个电话,向她道歉。
熄灯后,胡微脚步蹒跚地回来,又是满身酒气——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二天喝醉了,躺在床上一个劲地说胡话。
我虽然很想昏昏欲睡,不免被打搅,好在也无心在意。
大家也都不言不语,没人问他怎么了,或者都心知肚明,只我不知道。
大家也都没有聊天,不知道是开学的“激情”渐渐散尽,还是各自拥有自己的心事。
再次重申,我对夏春华没有任何“私心”,至少我可以完全保证在写当时那封信的时候,我没有此心。所以她错了,她对不起我。
后来——也即2008年春节前高中同学聚会,听他们说了一句,她复读之后考上了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对于往事我早已心淡如水,何况还有焕秋一直牵挂,自然毫不在意,甚至无一丝涟漪。
现在想必她早已结婚生子,但不知幸福与否;我觉得怕是有些难,且不说自古以来便是“红颜多薄命”,当今社会也是美女幸福者少。当然,我绝非对往事耿耿于怀,但不管怎样,我认为一个人都应该为她所做的事承担责任,尤其是曾经亏了心的事。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迟。可能是白天情绪消耗太多,心里太累了吧,而在操场跑了一中午却并无觉得怎样。
早自习我读英语,但是始终难以入心,仍然无法遏制地想昨天的事;虽然已无绝望的感觉,心痛也不再那么强烈,而且我渐渐消解了胸中的愤怒,更多是一种“梦醒了”的放下。
德育课上我反复思量,决定给缘缘和栗英写“最后一封信”——因为再也不想给任何人写信,尤其是女生。
我告诉了两人夏春华的事,只说考虑到她们学习紧张,尤其是正处于复读,压力很大,来年高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想再令她们分心。我对缘缘表示抱歉,祝福她过得好,并劝她不要多想,也不必去劝夏春华,只当这件事为过眼云烟,因为知道她心地善良,很重感情。我让栗英把她问夏春华要的照片寄来两张,只说是“为了忘却的纪念”,没说为了警惕自己、矢志前行。
——只是没想到,因此一事,后来我和缘缘、栗英终于断了联系,令我的人生旅途少了二知己,减色很多。诚为可叹!
写作课,我给守柏回了信,为他的遭遇感到气愤,认为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表示:人不可与狗一般见识,狗永远是狗,武松打狗尚且跌入臭水沟,我们更不可以身犯险,自贬身份。
我重读一遍信,方才留意守柏提到李滟的一段话,于是便说自己并无此心,只是阴差阳错罢了,现在已然结束;同意他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他不可知、不确定的事都应放到一边。但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到了“寻找伴侣”的阶段,觉得他想到有些远了。
中午,吃过饭后,我一个人去教室,重又打开令我痛心的信封。想着把自己的、已成碎片的信拼起来,毕竟那是我用心写就的,是我的心血,我不忍让它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忙了一阵儿,我才知根本无法拼起来,因为太碎了,而我又写得太多!
记得《成功学》里面有个故事:一个父亲讨厌孩子的吵闹,于是随手把一张世界地图撕碎,让儿子去拼好,以为会享受半天清闲,哪知儿子很快就拼好了,原来地图的背面是一个人的肖像,儿子说的一句话后来成为了这位父亲演讲的题目:《假如一个人是对的,那么他的世界就是对的》。
于是我放弃了拼好信的打算,决定至少把自己的照片拼好——这是我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照相,上一次是高二的时候,会凌高三毕业,她写信问我要照片,我特地照了,寄过去,可是最终没有等到她的照片,也失去了联系。
然而,我发现也是拼不成!肯定是这些碎片不全,那么其余的呢?肯定是被她丢掉了或者烧掉了!
我心里重新燃起怒火,真想“报复”她……
对此,我可以有很多方法;而更可以坦白说,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我一直秉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中国古代侠士精神,也熟读《基督山恩仇记》,当然鲁迅也曾经所言:“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与之接近”。表弟海杉则评价我“不是报复心强,而是太强”,其实他并不真正了解我,我并不喜欢报复,而是有恩必报,有仇则很多时候选择了遗忘。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我的心态也更加趋于平和。
我可以写信给一中,只不必署夏春华的名;我可以给一中打电话;我也可以给一中的昔日同学联系,让他们推波助澜;我还更可以去学校找她,闹个满城风雨——我从来不在乎这个,高二的时候又不是没闹过——当时是我们宿舍的一个学生的父亲送粮食到食堂换饭票,因为言语争执被食堂的人打了,我们宿舍极其气愤,于是当天晚上挨个宿舍和班级联系,要求学校必须处理食堂肇事者,否则就罢课;第二天清早我们宿舍先亮灯,我们在楼下呼吁,看着各个宿舍的灯亮起、熄灭……最后终于全部亮起,女生宿舍也是如此!校长、书记一干领导过来劝说均不管用,最后我们班引着全校学生冲向学校大门,门卫根本阻拦不住,连电动门都被挤破、踩扁;一行人浩浩汤汤沿路向县政府挺近,沿街的商店和摊位都目瞪口呆,冲进县政府院里,冲上办公楼,甚至把楼顶的旗子拔下来挥舞(极像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占领总统府的场景),县长、书记的轿车来了,被学生团团围困,车门都打不开,还一边砸着玻璃窗高呼,只好从车顶爬出来,然后和挤过来的学校副校长郭淮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说,我们方才退去——何况我已脱离高中,而她在复读,我不怕事大,只怕事小没意思!……
但是,却又何必?唉,她终究是一个女生,虽然外表不俗,内在现在看却未必,我又何必“逼”她?倒好像我真的喜欢她一样;而我也确实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不如还是由她去吧!
我叹口气,虽然心里消散不去的隐隐作痛。我把碎片都装进信封里,决定不再做无益、无聊、无趣而费神、且有害的事。
对于这个信封怎么处理,我还没想好,或者是不愿去想,我决定先带回宿舍,放在柜子里,等想好了再说吧。
我又看一眼守柏的信,心里真是涌出感激。幸好昨天同时收到守柏的信,很大程度上安慰了我,不然我只怕真要“发疯了”吧?!
这便是朋友的价值,更是“兄弟”的意义。
——其实我和守柏他们并不真正相熟,因为不是同一届,因为我在初三复读了两年,我们那一届基本都考上了高中,或者如保枫退学,只有夏秉和我“忍辱负重”,后来朱桦翎又从一中回到初中“回炉”,才和祥椿、易勇、景林、玉海等组成“十二兄弟”,也是我们伟庄中学有史以来——其实当时只有两年,因为我们是在复读的第一年创建的足球队——最强大的足球队;后来学校延续了我们的“传统”,包括我亲弟,但是再也未现我们当初的辉煌,而且他们大多没有升入高中,自然也就未进入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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