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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三章 夜色（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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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边旬还是多饮了酒，听了沈娇娇将此事应下了，便眯着眼唤要回去，两个小伙计中的其中一位半拉半扶将他带走了，沈娇娇便和剩下的一位再次回了书局。

小伙计在前头收拾着东西，沈娇娇在楼上楼下绕了一圈后，便又转着去了楼下后院。

后院是三间小小的屋子并一个小草棚子，下面放了一套竹桌椅，颜色泛着黄黑色，瞧上去是便是在此地久了，上面还依稀雕刻着什么，沈娇娇凑近努力辨认了一会，只瞧得了两个“影”“花”形的字，其他的倒是瞧不清了。

她伸手抚过，那刻痕已经很旧了，触及只觉得圆润。

沈娇娇在草棚里坐了一会，又起身进了那三间屋子，其中两间屋子已经收拾了干净，内里只有几张瞧不出年份的木床，有一张的床脚处还用了块砖头垫着，想来必是先前古边旬并两个小伙计的休息之地，只因着眼下要加去，这才临时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了出去。

除去这两间住人的屋子，沈娇娇又瞧了另一间屋子，推开门，便先见了一套装裱画卷的桌案，上面放着些大件的物件，小件零星的用了个盒子装了，放在窗台旁的一个木架子上，除了这个盒子，木架上卷着不少空白的画卷，沈娇娇伸手拿了两张摸了一下，都是上等的宣纸。

除了装裱的用具，屋子里还有些蓝皮的册子并几套四宝，虽不是上品，但都是常见的，其中有块墨，虽磕成了两半，但轻嗅之间墨香不断，色泽也是极亮，算是方佳墨。

沈娇娇在书架之间踱步两回，突然伸手拿了书架上一白卷，又取了一套四宝，想了想，又将那方还算不错的墨拿上了。

她将东西放到草棚之下，取了些水，将墨细细研开，探头瞧了瞧这后院的景物，最终目光落在屋角边的一丛鹅黄上。

书局的东西已经收拾了好些天，所以小伙计没收拾多久，也就掀开了后院的竹帘走过来：“沈姑娘，东西收拾好了，我这便也走了。”

沈娇娇这一笔还没落下，饱饮了墨汁的笔下突然滴下一点浓墨，在画上溅出大滴的黑色。

她顿了顿：“这就走了？”又停了下：“再等等吧，这张画，我画好了，你带回去给古掌柜吧。”

小伙计探头看了一眼，默默点了头。

沈娇娇轻笑一声，落笔将方才的墨点划开，又道：“你们何时走？”

“如今东西都收拾好了，能尽快必然是快些走的。”小伙计搬了个板凳坐下，看着沈娇娇作画：“要是没什么意外，大概明天一早就出城。”

沈娇娇想着也是差不多的，这张画，她只画了一个多时辰，等画成，她想了想，又添上了一行字。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写完后，她吹干了墨：“古掌柜说这院里的早菊移不到旁处，我只能赠他一幅画了。”

小伙计轻轻点了下头：“多谢沈姑娘，书局转手时，掌柜的最舍不下的，就是院里这一丛菊花了。”

沈娇娇也叹了口气：“明日，我去送送你们吧，你们是从哪一路出城？”

小伙计摇了摇头:“掌柜的说了，不要人送。”他停了一下：“离别总是愁，掌柜的说年纪大了，受不信这沉重，所以都不要人送的。”

沈娇娇也只好嗯了一声：“既然如此，也便罢了。”

小伙计收了画，从外处租了辆驴车，将收拾的东西都搬上了画，这才对着沈娇娇又一拱手：“沈姑娘，今日一别，不知来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只能遥祝沈姑娘生意兴隆，平安顺遂。”

沈娇娇站在书局门口浅浅行了一礼：“一路顺风。”

小伙计一喊号子，手上缰绳一抽，便引着拉车的驴往远处去了。

书局这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下来。

旁边蜜饯果子铺的老板娘好奇地探出头，眼上红色的胭脂依然漂亮，她手里的扇子摇了两回，似也是明白这书局原先的老板换了人了，目光跟着在街头拐角处的转弯的驴车，轻声叹了口气：“一路平安。”

声音很低，除了风，谁都未曾发觉她曾开过口。

沈娇娇进了书局，又从楼上楼下来回走了两趟。

眼前的这一切，好似还是梦一般。

沈娇娇坐在一楼与二楼的楼梯间，透过书局门口上的窗子看着夜色慢慢来临，她心中却是越来越充实的满足感。

这是她的书局，不是沈娇娇这个身份带给她的，而是属于她沈鱼的，抢不走，夺不去的东西。

终于她在面对这一切时，没有一种偷了旁人东西的心虚。

哪怕这夜色降临，哪外此后会有风雨，她沈鱼都不会是有家不敢回，只能“借住”到别人家中的人了。

她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脸上盛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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