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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开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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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正式提出要开题、做硕士论文之后，朱樱心里很是惆怅。她一心想着早点毕业，毕业后就不再是他的学生，魂牵梦萦的时候，或许可以少一些负罪感。可是毕业出国，就意味着要和他相隔千山万水，这一生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和他相处。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年半，就是这一生中最后和他朝夕相处的机会。

失恋一样酸楚缠绵于胸，斩不断理还乱。辗转反侧的时候，朱樱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张温润俊逸的面孔，心里一遍遍地想：既然今生注定只能做他的学生，那么就做他最好的学生吧！希望将来他提起自己的时候，可以满怀骄傲和自豪。

那一天和关山一对一面谈，她郑重地对关山说：“关老师，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做一个有挑战性的题目，我不希望把一年多的时间花在一个没什么太大意义的题目上。大家公认您的物理、软硬件、计算机都是最好的，我希望能跟您多学一点知识。”

关山已经斟酌了许久。朱樱踏实细心、基础扎实、物理思维很好、知识面广，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通过良好的训练，假以时日，她有希望成为粒子物理界独当一面的人才。

受大型实验装置和国际合作组工作协作时间计划等条件的制约，粒子物理的大部分实验周期很长。如果朱樱想二零一七年夏天毕业，总共才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最多只能做完一个完整的物理分析的题目，想要给朱樱包括软硬件计算机和物理分析在内最全面的训练，就得另辟蹊径。

关山建议利用现存的一套实验设备来做一个小型粒子探测器。和其他常见的半导体介质探测器不同，这是一个气体介质的粒子探测器，它在X射线测量方面有不可取代的功效。

那是前两届的一个博士毕业生王志做过，但没有完全成功的一个实验装置。硬件设备已经有了，基本的实验流程也有过尝试，一部分流程可以走通，也采集过少量数据，但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实验结果。

朱樱需将王志失败的地方重新设计，将整个系统全面贯穿起来，把所有与这个小型探测器相关的工作，包括设计与硬件系统配套的软件、软件编程、调试、采集数据，最后根据所采集到的数据进行分析比较，得出一个完整的实验结果。

做这个题目，朱樱可以把小型探测器从硬件、软件、数据采集、到物理分析的整个流程都亲身参与一遍，对探测器的整个工作流程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坏处是，由于题目涉及探测器的方方面面，所以工作量很大，任务繁杂，一个人做完会很辛苦。

“这个题目不容易，王志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有完全搞清楚，而你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关山开玩笑说：“你如果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把这个项目完完整整地做完的话，以后粒子物理实验的大部分过程，你都基本能搞明白，可是吹牛是个全面型的人才。”

“其实王志采购的大部分硬件都还不错。我有一个建议，咱们可以用STD-012型的国产3D成像芯片取代高通的芯片。用国产芯片的好处是比较可控，而且他们的设计非常先进，这种芯片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是我同学褚源的实验室做的。他在江城大学物理系教书，他把芯片免费给我们用，我们给他做测试，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你的知识面广、基础扎实、物理图像也很清晰。所以有希望完成这个项目，别人还真不一定做得了。这个题目对你本人很有好处，对咱们组当然帮助很大。不过这个项目的难度很大，工作量也非常大。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做这个题目，还是选一个稍微简单一点的。我这里还有两个备选的，要不咱们看看？”

“当然，如果你能做好的话，我和马老师申请的那个重点项目就算成功了一半。”

“真的吗？”朱樱睁大了眼睛。

“对呀！如果你能高质量完成这个题目，我们那个重点项目探测器部分的研究基础就算完成了。如果我们能拿到基金委的重点项目，你的探测器就可以到太空中发挥作用。我们说不定能发现新物理，也会节约我很多时间。”

晚上，朱樱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我还是倾向于做这个题目。我想一七年秋季入学，所以一七年春季要完成答辩，现在是二月，明年五六月份答辩，我有点担心一年的时间可能不太够用。”

爸爸思索了一会，建议说：“粒子物理和其他学科不一样，需要大团队，多部门，多学科协同作战，涉及的领域非常多。对探测器的各个环节都有所了解，长远来看，对你的发展好处很多。我们所的不少学生，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小块，一旦需要全盘考虑问题的时候就没有概念了，将来最多只能是个将才，当不了帅才。

这个题目不错，对拓展知识面很有好处，不过工作量应该很大。你现在开始做，还要写论文，到明年春天不过一年多时间，时间会非常紧张。

我看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不要提前毕业，这样压力会小一点。把一个课题吃透、做好最重要，不要太在意时间。几个月、一年的时间，将来长远看没那么重要。还有啊，身体最重要，不要为了学习把身体弄垮了。”

挂了电话，妈妈在一旁关切地问：“是樱樱的论文吗？怎么了？”

爸爸嘟囔着说：“樱樱导师给咱女儿选了个很难的题目。”

“很难？为什么呀？是樱樱得罪他了吗？”

“那倒不是，这个题目选得非常好。如果做好了的话，樱樱对探测器的方方面面都有了解，对咱女儿将来的发展很有好处。不过工作量很大，这应该是个博士的题目，樱樱还想提前毕业，所以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会非常紧张。”

“我听你的意思，是想把女儿培养成一个全才？”

“对呀，怎么了？我的女儿，这么优秀，当然要当个帅才。看来樱樱导师的眼光还不错，他也觉得樱樱适合这个题目。”

“帅才？你把女儿培养成一个帅才，把男孩子吓跑了！到时候找不到男朋友怎么办？”

“我的樱樱怎么会找不到男朋友？”爸爸怪道，“她现在还小呢，过几年自然就有了。”

妈妈不由得心疼起来，“题目难，那你能不能帮上忙？”

“我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她要做的是个小型气体粒子探测器，以前没有先例。我最多也就能帮她找点参考资料，但绝大部分事情需要她自己动手。还有啊，樱樱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要是插手她的题课，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怪我呢！我去燕大作报告，提了一嘴她是我女儿，她都生了好几天气，不理我来着。”

“现在看来，女儿大了以后，懂事多了，和我关系也变好了，今天还特意来征求我的意见。”爸爸喜滋滋地说，“她打的是我的手机。”

妈妈白了丈夫一眼，嗔怪：“那个时候，她怕人家说她得高分是靠你的关系，自然不愿意你乱说。现在征求你的意见，不过就是正常的咨询。女儿每星期都给我打电话，买衣服啥的都听我的建议，你见过我像你这样得瑟吗？”

朱樱考虑了一整个晚上，决定接受这个挑战。她不怕工作量大。至于难度大，只要问题有人能解答，难度越大越好。如果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将来他能时不时想起自己，多付出些时间和努力也是值得的。何况这个题目能让自己全面了解探测器的方方面面，这样的训练机会，极为难得。

查阅了无数的论文和实验资料，把王志的论文仔仔细细钻研了一遍，重新规划设计了整个实验，在和关山讨论实验计划之前，她写了一份详细的实验计划，发给了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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