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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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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湖怪在死亡的那一天的所思所想：

鱼鱼鱼鱼鱼；

黑暗即将化为光明，太阳即将睁眼；

它很快就会看到上方摇摇摆摆的鸭屁股；

现在可怕的闷痛从湖怪体内最深处窜出；

它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人腿在明亮的表面踢呀踢，想着它最爱看人踢腿，想着它总是希望那些腿的主人忘记回到空气中，而开始下沉；

它想着人下沉的时候，在水里尖叫得冒出泡泡，令湖怪耳朵刺痛，然后人就不叫了，也不再剧烈挣扎；

接着湖怪会像鲦鱼窜向瘫软下沉的躯体，伸出前肢接住下坠的人；

它想着人落进湖怪怀里后，表情会和缓起来，停止尖叫和挣扎，泛出安详的神情；

湖怪好爱这些不会动的美丽人儿，抱着他们，抚摸他们苔藓般的发丝，让他们平滑的皮肤贴在它胸前，让那些温暖的小身体接触它巨大的冰凉身体；

现在，疼痛变得热辣可怕；

它想到有时候，被水草系住的小死尸会松脱，它系住他们，是为了不让他们浮到宽阔的湖面，因为即使他们肤色变紫，筋肉脱落，湖怪仍然爱着他们；

即使湖水摸搓掉了他们的筋肉，只遗留下莹润的骸骨，湖怪依旧喜爱他们；

现在疼、疼、疼、好疼；

当他们只剩下精巧的骸骨，湖怪便抱起那些骸骨，将其带到人们早期兴建的石头塔附近荒无人烟的小石棚，湖怪将美丽的骸骨珍藏在那里，它清理掉覆盖在那许多骸骨的泥巴，将新的骸骨放在其他骸骨旁边，轻轻将骸骨压入黏土里；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湖怪叫了一声，看着储藏了三个月的空气从它嘴里逸失，看着那偌大的泡泡旋转着，升到水面爆开；

湖怪想着它没有力气从黑暗深处，游到遥远水面的明亮空气里，再吸一口气了；

疼痛变得急剧，更深沉，更黑暗；

有些夜晚，湖怪会待在水面下二十英尺，听着坦普尔顿人的喧闹、呼吸、移动、交谈，鱼和树上的树叶摆动的声音；

痛，晦暗至极的痛；

现在湖怪的视线发黑，开始从深水飘升到浅水；

最后一股扭绞的疼痛；

现在一蓬血里面出现了一个会眨眼的小东西，一个奇怪的苍白玩意儿，有长长的颈项，还有跟湖怪一样的前肢；

现在这巨大的老湖怪和初生的小湖怪互望了；

大湖怪向上漂，离去了，它最后一瞥看到的是小湖怪张嘴，迅捷地用黑牙去咬一尾路过的小鱼；

大湖怪的膜状眼睑阖拢，它想起水面的音乐，那风、人、动物及其他事物交织成的细腻音乐；

在那乐音中，湖怪有一段时间不是完全孤单的，它不孤单；

尽管湖怪升向光明，黑暗却降临在它身上，它想着音乐；

想着黑暗降临，而破晓的阳光灿烂地射入水中；

这样真好……

感觉真好……

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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