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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常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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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的七十大寿因为无常的一番搅和最终草草收场，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倒是让月牙几人对无常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寿宴结束刚回到院子，长青几人便缠着无垢给讲讲无常的来历。

作为家中的直系，族中弄出了如此巨大的动静，按理无垢本不应当立刻回来，但据说是老族长的意思，无垢也只能顺从了。

“无常以前并不叫无常，而是叫无咎，依照年龄算来，他刚好比我大上一轮，所以我小的时候便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长青失笑道，“你们家也是有趣儿，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对别人家的事情倒是热衷的紧。”

无垢皱了皱眉头，“严格说来，我医、药两族原本便是一家，况且无咎本来就是我药族之人。”

“帮着外族之人来对付自己的族人，这就更有意思了。”

“长青，不要胡言乱语。”却是月牙出声提醒道。

“虚伪，我就不信你们心中不是这么想的。”长青吐了吐舌头，继而对无垢道，“不要管他们，你继续说吧。”

无垢无奈地看了一眼长青，接着说道，“无咎之所以如此出名，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被公认为是药族百十年来难得一遇的天才：譬如别人要学很久的药理知识到他手中只需要翻上两遍便能如数家珍了。除开药理的知识以外，其他的东西也都基本如此，但除了一样。”

无垢说道这里略微停顿看了一眼月牙，“那就是武功，无咎拒绝学习武功，他认为一件事情如果需要靠着武力才能解决，那终究只能算是无能的表现。”

“不过说到底无咎之事能够被大家一直所津津乐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他的叛逆。当年大家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居然已经能够熟读我族药典，无一不是惊异莫名，其中最是欣慰的莫过于老族长了，族长感念天佑我药族，对于无咎更是悉心培养，指望着以后靠他来壮大我族。

奈何天意弄人，就在无咎九岁之时，突然对我药族典籍失去了兴趣，转而对学习医术有了好奇之心。虽然医药相通，而且我医、药两族本就同根同源，说来也是无可厚非，不过老族长觉得无咎于药学只是初通了皮毛，又去冒然习医，唯恐闹得个邯郸学步的下场，便坚决不允，只说是等到以后药学方面更成熟了些再去学习也不迟。

但无咎却反驳道：‘我认为药学是医学的基础，懂医不懂药，固然如同纸上谈兵；但懂药确不懂医才更加可悲才是。’其实现实中医者懂药，药者同样也晓医，只是各自并不精通而已，但在无咎口中我药族俨然成为了一个抓药人而已，这让族长更是大为恼火，于是便严禁任何人教他医术，同样也不允许他私自偷看医书。

同一年，无咎拒绝了入私塾学习的机会，自告奋勇要去药材铺做学徒，族长以为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这孩子终于转了性便欣然同意了。

我药族学徒即使是在成人看来也会觉得辛苦，更遑论一个小孩子。学徒第一年的时候是要跟着药民一起去上山采药的，许多来药族做学徒之人便是倒在这一节上，考虑到无咎年级尚小，族长便特意找了个经验丰富的伙计带着无咎跟着其他药农翻山越岭，迎风冒雨。虽然黑了很多，瘦了很多，但无咎终于还是挺过了这一年。

接下来的半年主要是打杂，包括炼制药材，搬运整理等等，苦则苦矣，但安全无虞，相伴一年的伙计自然也被召了回去。不过也辛亏这一年的经历磨炼了无咎对抗逆境的本领，无咎之前没有做过这些细活，加上也没有人教导，一开始倒是出现了好些失误，被骂了几次之后才慢慢渐入佳境。再往后，便要系统学习认药，学习议价，学习账目等等等等，此时终于到了无咎擅长的领域。这些东西极为考较心性脑力，对常人而言自是难之又难，对无咎而言却是如鱼得水。

算来迄今为止无咎也算是我族从学徒到掌柜用时最短之人——仅仅只用了两年半的时光，要知道寻常之人即便勤奋聪颖，往往也要花上半辈子的时间才能顺利走完这一过程。

说到做掌柜，以上种种技能固然非常重要，但最难的应该还是如何管理他人，尤其无咎虽为直系，但年岁尚小，理应更加难以服众才是。关于这一点无咎是如何做到的大家都不得而知，只是无咎成为掌柜之后，他所管理药铺的经营状况只用了一年时间便从族中的中下游一跃成了前五。本来不出意外，无咎也会成为我药族最年轻的大掌柜……

若是他的秘密一直不为大家所发现的话。”

“什么秘密？”

“无咎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别人过来抓药时都喜欢问下对方的症状和郎中的说辞，最开始大家都觉得他只是关心顾客，客气寒暄而已。直到有一天，学徒打扫无咎房间时无意间发现了无咎屋子里的医书，想起了老族长之前的交代，学徒便瞒着无咎托人偷偷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族长。

族长未曾想到无咎居然还未死心，但毕竟已经过去两三年了，老族长或多或少也已经慢慢释怀，因此对于无咎此举也并未太过动怒，只是老爷子起了好奇之心，自己当初既然已经下过命令，族中究竟是谁还敢冒险触犯，于是乎便令家仆详细查找。

族中多人均被问及，但却无一人承认，最后还是无咎自己坦白了——自己白日为人抓药，都会询问详细病症以及郎中的说辞，到了晚上再将药材与症状一一对应，时间久了，自然便能够反推出各种症状的用药和剂量。老爷子找来了无咎自己撰写的医书，果然是基本上并无大错，但细枝末节之处仍旧存在不少的问题。

族长看着无咎不仅毫无愧疚后悔之意，反而一脸的得意洋洋，恍惚之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狠狠打了无咎一巴掌。然后厉声向无咎训斥道，‘看病抓药，做的是人命生意，丝毫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你倒好，居然敢凭着自己的小聪明来杜撰医典。你可知晓，寻常郎中即便熟读医书，救人千百，尚且全乎望闻问切之举，唯恐因一时之疏忽而误人性命，我药族有训逢人抓药更是需要再三比对核实。你虽然聪颖勤奋，但行事却只顾着个人喜好，全然不将他人性命放在心上，似你这般便是熟读百部医书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者。’

无咎那天挨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掌柜之位也被族长废去了，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那次居然一反常态没有出言反驳。而且自从这件事之后无咎再也没有提起学医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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