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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贼人之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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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途中的城镇休息了一宿，于翌日清晨飞临此山。

空中刺鼻的气味迫使他们落在山腰，那股气味飞得越高越浓厚。这里视野昏暗雾气沉沉，山道迮狭，一侧是斜坡一侧是悬崖。斜坡上矗立着一排枝干扭曲的大树，不少枝节向外爬伸，密集如山道的天然棚顶。只是此树枝叶猥琐，拥有鳞甲般的表皮，一旦微风晃动枝干，鳞片便轻易抖落，令人惊奇的是，树皮在片刻之后又能循序新生。

“这到底是什么气味？”孙海标仍能嗅到那股气味，他被呛地咳嗽出声。

左道捂着鼻子小声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植物散发出来的。”

“这里常年如此，”洛秋自顾自地往前走，“慢慢就习惯了，不管是这雾，还是这气味。”

罗津曾试图挥动袖摆引发狂风吹走雾团，但清澈的视野只持续了片刻，便被四面八方袭来的雾气侵占。“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忍不住问道。

“气味是头顶这些树产生的。”洛秋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头顶的枝干，“这是鸟犬树。气味是它的树脂产生的，至于雾气，我也不清楚，我刚来八牛村的时候就这样了。在这种雾气中生活，待个十天半月就会习惯的。”

“我已经被熏的眼睛疼了。”孙海标揉着眼睑抱怨，“十天半个月不就瞎了吗？”

“村子在垭口，风比较大，那里几乎闻不到的。”

“你现在觉得刺鼻吗？”左径好奇问道。

洛秋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还好。”

走过山径转角，前方是人工凿成的石梯，粗糙的表面过于坎坷，甚至不比自然而成的岩石阶梯，但这里是唯一的向上途径。上去之后即是八牛村。对于身形佝偻的左径和左道来说，登上这样的石梯显然是强人所难。

“你认为的几乎闻不到的标准并不适用与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罗津掩鼻抱怨。他用仙力推送二老浮空，两人正一阶一阶地往上升。

孙海标糟心地撇撇嘴。“可不是，而且还这么冷！还好我们在隔壁镇子休息了一宿，否则光是抵抗这种刺鼻的气味都要消耗好大的力气。”

“村子就这样，这里是青峰山，属单狐山系，昼冷夜寒，今天算是较为暖和了。”洛秋介绍。

阴冷的湿气让孙海标直打哆嗦。“这都能算暖和？”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向这位小兄弟普及一下何为暖和。“亶爰郡你去过没有，那有个叫乌山镇的地方，镇子被湖水包围。烈日当头时，身在乌山镇就如同在蒸屉里一样，连荫庇的地方都没有。那样被热气拥抱的感觉才叫暖……那也不能算暖和啊，那应该叫闷热。反正暖和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我宁愿被热死，也不想被冻死！”

洛秋没回话，登山需要专注。临空的左径倒悠闲无比，瞥了眼轻松腾跃的罗津后便扭过头来搭话。“你在亶爰郡的野外肯定不会被热死的，”他吊起嗓子纠正，“你会先被发类给吃了。”接着他与外甥他聊起了发类乌黑靓丽的长发，以及那些长发为它编织出了怎样的传说。在他们侃侃谈论到大多以续发为美的女性皆为之痴狂时，感到吵闹的罗津警告说，“如此精力充沛，下来爬一会儿如何？”这才终止了二人漫谈。

登尽石阶，他们终于在山坳处看见了八牛村。那里尽是破旧的民屋，自脚下而始的坑洼泥路聚满污水延伸向前，牲口独有的恶臭混杂着树脂刺鼻的气味，阵阵扑鼻而来，孙海标终于吐了。他们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大路旁有一条向左岔出的小径。“这是去哪儿的？”左径问道。

“坟地。”洛秋径直走上大路。他说的倒也没错，那条小径通往的丛林深处是他和养母曾经生活的地方。

前方道路两边出现开垦的田地，绿叶衬托的醒目白花在田野中绽放。左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这些是什么？”他背着手与左径相依而行。

“听说是二十年前来村子的云游仙人从西边拿来的种子，这里只有它们能活。”

孙海标由此确认，“这可真是个鬼地方。”

洛秋放慢脚步，走到左径身后，盯着他腰间吊着的麻布包袱，刚才在半空时，干瘪的布袋就一直随风摆动。“既然是空的，能借我用用吗？”他问。左径便把包袱解下来给他。他展开布面，使劲抖了抖，然后覆盖在自己的口鼻处。“他们都认为我死了。不这样的话恐怕吓着他们。”

“也是。”罗津表示理解。

继续向前没多久，破旧坊门近在眼前。左径对门额上的四个大字心怀不满，写的是“有去无回”这让他感到诡异和不安。然后他的弟弟便在牌坊背面看见一双荡来荡去的裸脚。他们一齐穿过坊门抬头望去，看见衣不蔽体的章鹤之妻被红绳捆缚手腕，挂在门额背面。他们之所以知道她是谁，只因一张宽大的白纸盖住了她蓬头垢面的模样。纸上写明了她的身份：贼人章鹤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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