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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终于，被推进去的人又被推了出来，像在阎王殿走了一遭又被拎了回来。病人刚入场时的狼藉，现在已收拾干净。头上的几块白纱布，像买回的饰品，其上还有红色的血渍，这些似乎都是本次玩耍的纪念品。一个只露两只眼而其它地方都藏起来的主刀医生对眼中有泪的女人说：“这只是一个缝补的手术，伤者脑部的神经受损，我们注意到他的腿也受伤了，而且非常严重，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废腿的趋势，几率很大……”说完就朝前走开了。

女人一听，眼泪立即由开始的滴变成现在的淌，似乎她激动的情绪成为这种状况的催化剂。这个以泪洗面的女人，不相信这个不知深浅的蒙面人说出来的话可以烤熟红薯，她更相信此人的话里可以挤出一吨水来。所以，她以飞毛腿的速度追上前面的“两只眼”，哽咽着说：“医生，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摔的是头部，腿根本没摔伤啊！”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你看不到的。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步判断，具体还要通过医学仪器的检测，才能形成最后的诊断书。”这个露出两只眼的医生觉得口罩削弱了自己的音量，迅速将它取下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效果，让女人听明白。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女人只感觉天旋地转，医院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仿佛家庭的顶梁柱就要坍塌下来。女人的红眼圈漏着一场很大的雨，湿了她的前世今生。

众人又劝，没一个心里好受的。有的人嘴笨，劝的话说完了，只好“嗯嗯”地点头示意，教女人不要太悲伤。有的人不敢劝太多，怕挖掘出女人更深层次的痛，也只好“就是，就是”地好意敷衍着。

一切安排妥当后，大家开始向女人辞行，嘱些“老土”的话，无非是一些没事、不要紧、放心之类的词语从牙齿中挤出来，大家在以前用得太多，有些透支了。

女人这才拐回现实，说了一通感激的话，众人等她发散出来的话都沾到了自己，感受到了一种温暖与悲伤共存的力量，这才离开。

人们一走，女人的脸立刻布满愁容，她现在不是愁男人的病情，而是担心口袋里没多少钱，家里又在搞建设，天天要花钱。前几年，男人在外打拼挣了一些钱，放他手里管着，至于外面传言男人挖到彩银，那只不过是看不见也摸不觉的一句牛逼话，因为女人从来没有看见男人的身上、手上、抽屉中哪怕有一小块银子，甚至问都不让她问。

好在上次男人的病“装”到了几百元钱，除了“开支”，还余一些，这次拿出来，一起交了医药费。这次男人的伤太重了，当医院在机器的帮助下把这个摔得半死不活的人的伤势定了性，那么总共要花多少钱，就变得毫无悬念了！女人绷紧的心，一紧再紧。现在只一门心思等待机器和医生的的联合报告书了。

女人的儿子石头也来了，只小倩没来。两人推着男人在庞大的机器面前，让病人摆出各种姿势，然后每一台机器向他打一声招呼，做一个照面，类似于开机关机的一种声音，很快，人和机器就熟悉了起来。

男人被机器折腾，机器也被男人折腾，但吃亏的是机器，它们居然还要给这个躺在它们怀里的男人，提供一个什么狗屁报告。好在这些机器是轻车熟路，何况还有医生来主笔，看上去它们只是一配角而已。

男人想把躺着的姿势改为坐的姿势，女人不许，折腾半天还是失败了。虽然头上的纱布有斑斑血迹，仍然阻挡不住他的一股刚性。

“在医生没有得出结果之前，最好别乱动，动早了，可能你的腿就废了！”女人警告男人，事态在没有明朗之前，先躺着，免得造成后悔。

但男人想坐起来，甚至下床走走，因为他感觉腿还是自己的，并没有像“两只眼”一样讲得那么恐怖。可自己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阻止自己的“疯狂”，他只好放弃原有的计划。

男人安静了，终于说服了自己，躺着不动了。

静默一段时间后，主治医生来了。教女人跟他走。办公室简单极了，除了几台电脑，其它没什么东西。医生坐在自己的电脑旁，示意女人坐下。然后拿出两张黑黑的片子，看了又看，说：“恭喜你，你男人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建议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女人一听，激动起来了。

“是真的吗……真的没事吗……那太感谢医生了……”女人的表情写满怀疑的神色。但她看到医生说得很严肃，又把怀疑降低到最低点。

“那我跟我男人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思……”女人的每一个字都包涵一种喜悦，即使是后面的省略号，也都面带微笑，一种无限开心的排列结合……

女人屁巅屁巅地走回男人的病房，她发现男人已经坐了起来，和旁边的病友说着什么。看见女人进来，立即躺了下去。惹得这些病友开玩笑说：“不要装了！你老婆早看到了”。

男人的眼睛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离女人一公分的面前，显出滑稽可笑的样子。女人看见男人这一副德性，在旁人嬉笑的催发下，终于露了一回笑脸。

“快起来……”女人把医生说的话一字一句复印给男人的听觉系统。企盼男人给她一个惊喜，谁知男人并不按她的思维走，而是独辟蹊径，给了他一个惊喜中的惊喜。

“我的伤，难道我会不知道？出院？还不是时候。”男人眼中含光，但掺杂着些许失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旁边的儿子有点不悦，很不理解父亲的这种“恋病”情结。

“那什么时候出院？我明天可要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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