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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檐前大雪仍茫茫玉骨已成可迎霜（第1页）

“庭院沉纱宫堆雪（..）”！

墨染望着痴怔怔迷茫无措的碧鹤，淡淡一笑：“碧鹤，碧鹤，你想什么呢？”

碧鹤回过神来摇摇头，竟伤心起来：“姑娘...和我生分了，你瞒着我出府许多次，还带了伤回来，这又着手整治府中多年积弊。姑娘，这不是你的性子啊，这些也不是你喜欢的东西，你所求所盼不是平平安安地待到出嫁吗？你说你管家理事也是为了......你令有打算。”

“什么打算？”墨染淡淡地看着碧鹤，依旧是不变的淡漠神情，只是多了一分探寻，瞬间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了，更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神情。她周身都太过冷清，就似灌了冷水的白玉，好像没有一丝热气，没有一点暖意。

碧鹤跪了下来：“姑娘，我是担心你，怕你被葛眉筱害了，怕大奶奶责怪你，更怕你费力不讨好将来还被大少奶奶嫌恶，但只要您拿定了主意想做，心中有另一番算计，奴婢甘愿代劳！您说一半露一半，难道不是和奴婢生分了吗？难道不是......”

墨染见碧鹤哽咽不住，眼泪糊了一脸，旁边的碧知也吓傻了跪了下来，心中满满一汪酸水，尝不出咸甜，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碧鹤从地上拉起来，又嗔碧知：“你跪着做什么？我可没力气再拉你了，快起来。”

碧鹤眼泪汪汪，看着墨染不说话。

墨染无奈：“我没有防着你的意思，几次出府瞒着你，只是因为...心虚。”

碧鹤一惊，惊讶地看着墨染，不禁自我怀疑，难道在姑娘眼里她是和张嬷嬷一样可怕吗？姑娘偷偷出府不告诉她，竟是因为心虚...怕她知道？

墨染讪讪一笑：“我...我...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刚搬到丛然馆来，凡是吃食你都不敢经他人之手，时时刻刻盯着那些小丫鬟，发现里面有西院的人，当即就防备起来，后来还是着了她们的道，你护在我前面被烫了一手的泡。骆胜家的不好应付，你每每省下体己银子替我打点，有什么东西总是最后再拿。母亲那边也是你去回话，怕母亲担心瞒下来不少事，我的画也是你趁人不注意偷偷送出去装裱，再偷偷拿回来放好，所以我...”

墨染一向话少沉静，从来不说这么多话，这时正说得感慨，忽听到碧知哭啼啼地吸溜鼻涕的声音，转头便看到碧知皱着鼻子掉眼泪，委屈得就像吃到了坏的点心果子一样。

墨染顿了半响：“碧知你也...这么想？”

碧知点点头：“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攒了好多银子从来不拿出来，我偷偷去厨房吃了好多点心，我自从离了佑安院就很少回去，我怕张嬷嬷，呜呜呜呜......姑娘，你...你...你别嫌弃我。”

墨染：“......你不会也偷吃了我送给琬儿的点心吧？”

碧鹤立时收了眼泪，紧张地看着碧知。

碧知艰难地将哭噶憋回去，而后摸摸眼泪：“没。”

墨染和碧知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到碧知说：“我给四姑娘挑的是我吃剩下的点心，都凉了，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墨染眨眨眼睛，急忙拉住碧鹤抬起的手，拦住碧鹤踹出去的脚：“我第一次送吃的给琬儿，她也未必吃，送都送出去了，你也别......怪碧知了。”

碧知躲在墨染身后，小声保证：“我不敢了，我将月银拿出来都给四姑娘做点心吃，我亲自送过去......”

碧鹤无奈地叫了声“姑娘”，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四姑娘不能怠慢，以前府中所有人都不待见四姑娘，下人们也敢欺负四姑娘，冷菜冷饭，五姑娘比四姑娘小却事事占尖，首饰、料子、衣裳、皮毛、就是年节的赏钱也要多拿一半，越是这样咱们越要对四姑娘尊敬。”

墨染点头：“是，琬儿性子太柔，挨了巴掌也不还手，不说一句，不知道是不敢，还是逆来顺受惯了，我是姐姐，能多疼一分就多疼她一分，多护一分就多护一分吧，以前没见到她在葛氏面前是什么样子，那天见了只觉心酸。”

碧鹤摇头：“不是。”

“嗯？”

墨染和碧知都觉疑惑，不是？不是什么？两个人瞪着四只眼睛望着碧鹤，如两只小猫一般，让碧鹤彻底心软了。

“四姑娘这般处境，心中必定记得所有人对她怎么样，好脸冷脸，这些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的，日后谁贫贱富贵这都是说不准的，所以姑娘一定要对四姑娘更好一些。”

墨染从未想过这些，况且琬儿那般性子，即便心思不简单，也不会......可五房确实把在菱姨娘手里，五婶婶自顾不暇，讨不到半点好处，极少出门赴宴，玉京阳夏城中只有“安国侯夫人、二房正妻葛氏、三房正妻苏氏、四房正妻潘氏和六房正妻朱氏”的名号，其中尤以“朱氏”最受人称赞，每有大宴必定送帖子邀请，毕竟朱氏的娘家是低调却很不简单的百年望族名门朱家。

这些热闹可从没有五婶婶的份，而琬儿的娘比五婶婶处境更艰难，妾室无宠便不如得脸的大丫鬟，五叔又是那么个酒肉粗暴的人。琬儿幼年曾遭大火，险些烧死在火海里，这么算下来真是生来坎坷、命里多灾。且她又是那般软绵绵的性子，身边无一个老嬷嬷照料，生母嫡母都无法依靠，竟然活了下来，还入了老太太的眼！虽说是天赐良机，安国侯府要用一个女孩儿挽回和明远伯府的关系，但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呢？

如果不是琬儿......明远伯府.......

墨染心口一凉：“那就是我了。”

碧鹤疑惑：“是您什么？什么是您？”

墨染深深吸了口气：“琬儿......心思深也是情有可原的，谁愿意做一个傻子？这样也好，明远伯府虽人口简单兄弟和睦，但多几个心眼总比少几个心眼好。”

碧鹤抿嘴：“若是......四姑娘......不再这么柔善温和呢？”

墨染想了一会儿：“只要她不受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护她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是白过了，怪不得二姐姐总是说我不争气。”

往日情景犹在眼前，然箫声止，人亦难见。

碧鹤劝慰墨染：“姑娘那时也是没办法啊，所以才选了丛然馆，离西院远远的，离六奶奶近些。”

墨染眼眸中复又一抹冷光，心亦如薄刃软刀，坚定道：“所以这时我才不能再躲着，避着，那年我们站在檐下，大雪茫茫没有路，我们只得缩着手等，今年依旧是大雪茫茫，但我们不能再等了，志不在山河，也该在家国，我们得趟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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