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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冲突（第4页）

“你什么表情？”夏航那张不是皱眉就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更为人性化的无语：“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嫌你身上味道太重。”

白佳行听完干咳了一声：“哦，咳咳。”他咳完了想点头，又觉得不对：“我穿什么？”

“我这里有段上舟以前的衣服，内裤有新的。”明明先前还非常正经的夏航突然又变了个有些调笑的表情，嘴角微勾：“尺寸不合也凑合吧。”

“……”白佳行转身收碗，告诉自己要忍。

这一天的事情琐碎非常，两人却都没有察觉到彼此相处的姿态有多么的随意温和，米粥温暖的香气和带着调侃的闲聊，带来的是一种疑似“温馨”的错觉，让人神经都不由得放松舒缓起来，等再反应过来时，彼此都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同时察觉到了站在关系临界点上的尴尬。

夏航是在慢悠悠的喝着粥看着新闻，耳朵里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酒足饭饱睡意来袭，甚至眼睛都闭上一半时，猛地惊醒，脑海里跳出一行大字：家里还有人！

这个房子，白佳行是他第一个带来的外人。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工和平日都分的很清楚，而且着实是个有些死板的人，没什么社交。所以别说是朋友了，亲人都没来过几次，就算来也没人在这里过过夜。

说这里是他最私人的地方也不为过，这一天因为白佳行看起来状态实在不是很好，离家也近，对方又是昏睡状态，他那点排外心理弱化了一些，才把人带来了。但是等人醒了，让他动自己的厨房、到处去找浴室翻衣柜，事到如今还在里面洗澡，自己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想睡觉了。

他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里面，撑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这跟他对白鹤有冲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有冲动只能代表白鹤的确长相身材非常对他胃口，甚至有些青涩畏惧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都让他兴奋，但那无关于情感。现在是他好像不自觉的已经接受了一个没认识多久的、黑历史繁多的人侵入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其他暧昧的想法，只是简简单单的没有丝毫抗拒的让他擅自动用自己的东西。

他皱紧了眉。

这样下去他想都不用想，肯定会留他过夜。

浴室门被打开了，穿着衬衫长裤的白佳行擦着头发走出来：“夏总，这衣服还是有点儿大，我没拿错吧？”

夏航看着他不说话，脸色说不上来的有些阴沉。白佳行霎时住了嘴，垂头小心翼翼的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他了？

但夏航只是转开了视线，显得有些冷漠：“洗完了你就回去吧，我不送了。”

白佳行看了一眼挂钟，时针即将指向十二点。他其实很想厚着脸皮说能不能留宿一晚，但之前的夏总还好说，现在他拒人千里的姿态那么明显，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于是只好匆匆擦了两下头发，笑的非常勉强：“好吧。那衣服……”

“你洗好了还给我就行。”夏航本来想说直接还给段上舟，但转念一想，自己把白佳行带到家里来的事情居然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知道。

果然自己还是抗拒着的。夏航心底没由来的升起莫名的烦躁，这使得他脸色看起来更臭了。

厨房里的粥还在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氛围还是温暖的，两个人却迅速的冷了下来。白佳行随便擦了擦头发，感觉胃又开始抽痛，但他面上没有丝毫显露，拿好了自己的东西缓缓走到玄关门口。他穿鞋时扭头扫了一眼，夏航没有在看他，倚着楼梯栏杆垂眼看着手上的书，一只手拿着一杯牛奶，手指轻微晃荡着，再仔细一看，他目光其实并没有凝聚在一起，只是盯着虚空的一个点，在发呆。

这实在有些少见，他迟疑了一瞬，低头把脚塞进皮鞋里：“夏总……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夏航摸着杯沿的手指松了松，差点没抓稳。他没回话，抬头看，白佳行也没有回头，像是非常不经意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我……只会比现在更惨吧。”

这气氛非常不对劲，朝着危险的地方发展了过去。本来离临界点后退了一步的距离好像又在不可抗的往前挪动着。夏航抿抿唇：“你知道就好。”

白佳行笑了一声：“今晚上也谢谢你，我感觉别人好像都误会了什么……其实你的确是个好上司，虽然说着让我……但是其实也没做什么。”

夏航喝了一口牛奶，没有打断也没有催促。

“好吧，就这些了。”白佳行挠了挠头：“夏总晚安！”

他说完就拉开了门，风扑在他身上带动了沉静的发梢，夏航瞬间几乎要开口挽留了，但他还是看着他的身影融入了黑暗里，一个多余的动都没有做。

青年这一天晚上袒露了意外的孤寂，让人觉得他是需要夏航开口挽留的。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他总是在自己面前垂着眼睛，不知道是乖巧还是畏惧。一个人在你面前垂下眼睫的样子总是格外动人的，因为不管是他畏惧还是妥协，或是如何，这是他在你面前释放出柔软一面的样子。

夏航后来有想过，自己着实不是个那么犹疑的人。他对待什么都杀伐决断，就像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自己什么都要有；感情会影响到自己的前路于是就控制着远离。这让他判断极少出现失误，考虑大部分事情或者人都是先出现冷漠的一面。

他的人生本来只有两个选择，是或者否。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权衡再三依旧没有决定。也许是因为白佳行原本的劣根性，自己过不去段上舟的坎，或者又是对于对方和自己都有的不信任，反正各种小小的原因，让他无限迟疑，最终还是决定先各方面的保持了距离。

当时他就应该想到，白佳行这个人着实是他的孽缘，早不该产生一点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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