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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小孩儿浑身一僵,一直扫着他手心的睫毛也不动了。他能想象小孩儿惊喜得憋住了呼吸,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静静期待着。
顾清疏顿了顿,他有点不敢说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在小孩儿心上捅刀,他怕看见小孩儿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归于死寂。
但他必须说出来。
他要让小孩儿知道,他顾清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他才能在彻底陷入前,离开这个名为“顾清疏”的沼泽。
顾清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嘴张张合合:“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我故意拍了引起误会的照片。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这么个卑劣的人。”
“对不起,我需要那些照片来离婚。”
“我不想继续了。”
“我不喜欢你。”
裴东感觉顾清疏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他刚想说点啥,就听见系统又发声:“宿主被攻略对象拒绝一次。惩罚:一级电击,一分钟。”
裴东怀疑系统已经被他玩坏了。毕竟它是个人工智障,而裴东一直没完成“虐妻”任务,哪怕看起来到了“追妻火葬场”的时间点,它的“追妻”任务也发不出来。
看现在,卡成这样。
一级电击对裴东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他升到了B级,还久经雷电法王捶打。甚至能用它锻炼精神力。
所以裴东都没缩回意识海。他拍拍顾清疏的手,安慰这个今天格外多愁善感的O:“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肯离婚在先。”
想了想,补充:“你是金主。其实我应该听你的。确实是我不对。”
顾清疏刚说完,就感到小孩儿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了,痉挛起来。健康监控一路飙到了红色。他恨不得给一分钟前的自己几个耳光。明明知道小孩儿不能受刺激,却一次次往他心头最痛的地方剜过去。
顾清疏心痛得恨不得代替小孩儿受苦。就听见小孩儿强忍着,装作没事儿一样安慰他。
他听见小孩儿哑着嗓子说,“不是你的错”,“你是金主”,“是我不对”,简直…卑微到了泥土里。
顾清疏捂着小孩儿的脸,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一时窒得说不出话来。
#
裴东感觉到顾清疏的心情动荡得更激烈了。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题,又把顾清疏带进了牛角尖。
他安抚地拍拍顾清疏的手臂,等他冷静下来。
裴东想了想。裴东决定换一个现实的话题:“顾先生,期末只有两天了,你复习了吗,还能去考吗?”
顾清疏回过神来。顾清疏噎住:“没有。”重生回来被层层谜团困住,又被残酷的真相暴击,再被愧疚痛苦充满,他真的把考试这种小事忘在脑后了。
裴东继续:“弃考的话,明年就没有奖学金和住宿费减免了。”
顾清疏再次被贫穷噎住。
顾清疏想了想:“我父亲快找来了。我家里给我订了亲,我逃婚下来的。这次我父亲申请了“诺亚”,我怕是逃不掉了。”
“我出生时精神力S,十四岁升到了SS,是第一个不靠Alpha就能精神力升级的Omega。各个家族都争着想要我把基因传下去。”
“‘诺亚’如果判定我是战略资源,与我父亲共享我的定位。我就再也逃不掉了。”
顾清疏突然觉得自己和小孩儿就像私奔出来的情侣。一时心里又痛又甜,忍不住又摸了摸小孩儿的发顶。
“可万一他没来呢?”裴东任由主角乱揉,心里还是很清楚天道的力量,“不如先把现在能复习的东西复习了,把精神力升到SSS。强一点,总会多一点希望吧。”
顾清疏笑着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他一向觉得自己的精神力是个笑话,但他莫名的就放了出来:“到了S级,Alpha的精神力会具现成各种武器,用以战斗。而我的却是不成形的水。”
裴东好奇地看向地上那片梦幻似的银色流体。流体好像感受到他的目光,一下子游了过来,缠在裴东身上不走了。
丝绸一样。缠上来的时候,裴东突然感到了一股窒息的绝望。绝望里带着一点涩涩的甜意。
顾清疏突然脸红了。顾清疏扒拉走了自己的精神力,装作无事发生:“Omega不能在外面战斗。Omega不被允许离开这个世界。Omega的使命就是繁衍后代。”
“裴东,我好羡慕你是个Alpha。”也好庆幸你是个Alpha。
顾清疏顿了顿,还是说:“我怀疑埃尔身份不简单。他可能知道我是Omega,而你上次被我连累对上了他。”顾清疏忽然想到了上辈子,小孩儿被埃尔送上审判庭,再无音讯。
“裴东,小心埃尔。”
裴东突然想到了那天离开前,埃尔说:“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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