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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哲羽从会客室出来的时候,隔壁屋里的人也刚好出来,他看到了蒋雪纯,眼睛通红,眼里还含着泪花,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蒋雪纯抬头,母子两个四目相视。
隔着一间屋子,有那么几秒,双方都在愣怔,秦哲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以为蒋雪纯回到蒋昱琛身边了,便会把他抛到脑后,毕竟他害过蒋昱琛那么多次,蒋雪纯恨他是应该的,不见他也是人之常情。可她在流泪,她在为他伤心。
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在这种地方见到自己的孩子,就算知道他吃得饱,穿得暖,没有受人欺负,还是觉得他苦。偏偏这又是个不肖子,蒋雪纯的心情尤其复杂,眼睛眨巴了一下,眼泪又流出来。她不愿意让秦哲羽看到,胡乱的擦了两把,低头走了。
秦哲羽回到自己的单间里,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床,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脑子里是蒋雪纯看着他流泪的样子,悲伤,失望,痛恨……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老想着那一幕,但那一幕在他脑子里生了根,怎么都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变得异常安静,蒋昱琛说要他安静的想清楚一些事情,他便回顾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一路走来的历程。回顾他一次次的欺负蒋昱琛,害他没下限,甚至有一次还动了杀机。但蒋昱琛每一次都只是让他自食恶果,却并没有真的把他逼上绝路……
想到这里,他瞳孔缩了一下,似乎真的……想通了一些事情。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你卯足了劲跟人干架,对方却只是随意的应付两下,就把他打趴下了,无论他多少次挑起战争,结果都是一样。不是说蒋昱琛能力比他强,赢他很轻松,而是蒋昱琛压根就没有真正想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一切都是他的臆念,他以为他恨蒋昱琛,和蒋昱琛恨他是一样的,但其实不是,蒋昱琛从来都没有主动挑起过战争,也没有想过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大约是受够了他的骚扰,所以这一次,决定把他关起来,给时间让他反思,反思一下自己的所做所为。
蒋昱琛沉默寡言,尤其跟他不怎么说话,即便是说,也非常简短,但那天,蒋昱琛说了很多,如果他没记错,那是这些年来,蒋昱琛对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用你凭空想像出来的那些假设来摧毁我,摧毁你自己的人生?”
是这样吗?他屈腿抱坐着,静静的看着地上某一点,他害怕的,他惶恐的,都是他凭空想像出来的假设吗?
他用它们来摧毁蒋昱琛,但最终摧毁了他自己。
“如果当初,你肯放下成见和仇恨,就算秦怀鸿走了,你还有妈跟我,我们是你的亲人。”
他从来没见把蒋昱琛真正当成家人,可如果……真的像蒋昱琛说的那样,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他们会亲密无间,会开玩笑,会分享秘密。一个病了,另一个会关心,一个被人欺负了,另一个会来帮忙,不管谁的公司遇到困难,另一个都会想办法解决……
看起来好像很不错,兄友弟恭,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似乎从一开始就堵住了这条路,只有另一条路可行。他在那条路上一意孤行,走到了今天。
一个姿式保持太久,身体发僵,腿也麻了,他把腿放下来,一下一下踢着墙,像蚂蚁啃噬一样又痒又疼,却也让他有些清醒了。
——
凌馨离开太久,公司里压了一堆事,还有几个合作需要她回去敲定,苏苏一天几个电话十万火急的催,催得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决定先走一步,好在蒋昱琛的伤恢复很好,要不了几天,他也能出院回江城了。
只是舍不得,她抱着蒋昱琛的胳膊哼哼唧唧,蒋昱琛则看着她好笑,揉揉她的头,“行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人家舍不得嘛,”凌馨在他肩上蹭了蹭,“而且,我走了,谁给你擦洗?”
“我自己可以。”
“不行,你不能乱动,伤口会崩。”凌馨眼珠子转了转,“这样,晚上我彻底给你擦洗一次,接下来的几天你就别动了,只洗洗脸和手脚。”
凌馨说干就干,跑到卫生间里放了一大盆水,又拿了干净的衣服放好,然后把蒋昱琛扶进去,蒋昱琛要解扣子,她忙按住,“别乱动,我来。”
说实话,蒋昱琛有点不习惯,小时候他在蒋雪纯面前都没有这样被脱光过,凌馨柔软的指腹划过他的小腹,引得他一阵紧绷,凌馨一抬头,就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她心里得意,脸上却一本正经,“想什么呢,别开小差。”
蒋昱琛说,“我自己洗前面,洗不到的地方你再帮忙。”
凌馨义正言辞,“不行,说了你不能乱动,手臂一抬就牵引到后面了,伤口会崩的,还想不想好了?”
她这样说,蒋昱琛就没办法了,乖乖的站着。
凌馨倒也没乱来,拧干毛巾,小心仔细的把伤口四周都擦了擦。她站在蒋昱琛身后,看着他的宽肩窄腰,肌肉结实,线条流畅,肌理分明,忍不住咽口水,倒底没管住自己的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惊得蒋昱琛一个转身,哭笑不得,“别闹!”
凌馨抬抬眉,笑得痞气,“我的东西还不让我摸?”
顾忌着他身上有伤,凌馨没有闹他,规规矩矩给他擦洗干净,替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扶回房间里。
蒋昱琛没走远,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凌馨在里头收拾,她想把盆里的水倒掉,无奈力气不够,咬着牙抬了几次都没有抬起来,叉着腰喘了几口气,但也没沮丧,突然转身把漱口杯拿来,往外舀水,她弯着腰,撅着屁股,一杯一杯往外泼,看差不多了,把水杯放台子上,揪着水盆一使劲,“嘿”的一声,盆里的水倒出去了。
她直起身,抹了下额头,咧着嘴笑,像个快乐的小妇人。一转身,撞进蒋昱琛温柔的目光里,她娇嗔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蒋昱琛说,“你这么能干,真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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