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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韩学士九（第2页）

张阅大人针锋相对，步步紧逼道：

“宇文大人方才说韩进士‘面黄肌瘦’，你可知背后原委？作为主考官，你可知韩进士家世？”

宇文云大人反问道：

“面黄肌瘦背后能有什么动人的故事呢？张中书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唰一下，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到了张阅大人的身上。谁都没想到的是，张阅大人捋一捋胡须，清一清嗓门，从容不迫，面对文武百官还真的讲出了一段令人感动的故事。他娓娓道来：

“陛下，据臣了解，本次铨选考试有位来自陇右的进士，他的祖先世代在那里的大山深处种田。可他是个苦命的孩子，父亲死得早，娘亲改嫁，继父是个粗暴的家伙，将他赶出家门。这后生从此一个人拜师求学，他受尽磨难，立志求学，经过了十载寒窗苦读，饱受饥寒折磨，最终成为今科最年轻的进士。”

皇上听到这里，打断了张阅的话，笑道：

“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张中书所言就是这个韩胜吧？”

张阅大人点头道：

“陛下，老臣讲得就是他的故事，此事尚未结束。——他还真是个大孝子呢！后来，听说继父打折了娘亲的腿，娘亲躲到了她的娘家。其实她的娘家也只有一个寡居的娘亲，一个人孤苦无依。韩胜没了法子，只好赶回去将娘亲和娘亲的娘亲一同带上，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参加吏部选官考试。无奈韩胜囊中羞涩，偌大一座京城，举目无亲，结果就只能流落街头，被陛下的金吾卫逮住送到京兆府审讯。学而优则仕，韩胜志在必得，除了长得不丰伟他样样过人，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结果竟是落榜了——因为长得面黄肌瘦而落榜了！”

张中书的故事告一段落，文武百官中起了一阵骚动，许多人都表示对这位穷苦书生的同情。

皇上表情有些凝重，又沉默片刻，突然朗声道：

“来人，将那韩胜带到朝堂之上。朕要亲自瞧瞧，这人究竟长得有多丑！”

皇上要见你，那还不容易。不一会儿，韩胜在高力士的带领下来到朝堂之上。

韩胜这是第一次上朝，心中确实有些紧张。其实，刚才在路上，高公公已经将基本情况告诉了韩胜，说两位大人为他的事争执不下，圣上这会要亲自见见他，因此他得好好表现才行。

韩胜不断暗示自己，千万别紧张。这会儿跟着高公公，穿过文武百官朝会的队列，如同检阅部队。突然间，韩胜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

高公公挤眉弄眼向他示意，他诚惶诚恐拜见了皇上。跪在地上叩首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韩胜拜见皇上！”

皇上瞅了一眼，只见这少年虽然身材有些羸弱，脸上也有些黑瘦，但五官周正、目光炯炯、嗓门洪亮、动作利索，并不使人生厌。便挥手示意道：

“免礼。”

韩胜谢恩起身，他舒口气。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自己在这朝堂之上的君臣之礼行得还算沉稳熟套。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皇上缓缓起身，走下宝座，个头高出皇上不少的高力士赶紧弓着身子低眉顺眼嗲声嗲气去搀扶。下了台阶，皇上的脚步停在了韩胜面前，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这个少年天才的相貌，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绕着这少年转了一个圈，在高公公的搀扶下回到了宝座之上。

群臣竖起耳朵，只听皇上的声音打了个大大的圆场：

“诸位爱卿不必再争得面红耳赤，朕岂能不明白你们都是为我大唐操心？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呀！至于这位韩进士，待朕考考他，如若果真像张中书所言那般出类拔萃，一定录用！”

在一片“皇上圣明”的呼声里，宇文云大人与张阅大人谁也没能把谁怎么样。他们相互白了对方一眼，各自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群臣退朝，皇上留下了韩胜。

韩胜一个人退朝时，圣上已经决定以守孝博文特别录用他，补录翰林学士，即日跟随中书令兼修书使张阅在丽正书院上班。韩胜又没想到，自己摇身一变怎么又成了皇上的人。

他的事迹，亦在京城广为传颂，一时成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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