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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糖业之事（第1页）

见章泽天介绍了海上形势之后便沉默不语，梁松以为他有顾虑，问道：“听承之提起，说贤侄你在南方也有涉足糖业买卖，不知其中具体情形如何？可有什么不便明言之处么？”

章泽天道：“我确实在广州接手了一家糖行，字号是和记，在广州十一家粮行中算是第二大的，所以对这糖业之事也有一些了解。此时泰西所需之糖，多数来自我们大文，那些弗朗机人从澳门运糖回去，至少有几倍之利，即使朝庭加征一些商税，我们这些商人也会把这税金转嫁到购糖的弗朗机人身上，自身的利润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哦？”梁松奇道：“我看你对此事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对此有什么担心吗？”

章泽天道：“我担心的便是这商税到时如何收取的问题。我们大文收这商贸之税，多在路途上设立税关，对过往贩运之人收取厘金，所谓三十税一，其实也就是守关官兵信口开价而已，朝庭对这些税关设定的征收额度也不合理，多收的部分便成为那些官兵的福利，既然涉及到自身的收入，计算货值的时候往往便有夸大多收之事，太过随意。”

“前面所述只是问题之一，如果按照这个办法收糖税，恐怕是收不到什么的，因为雷州所产之糖并不是走陆路运输，而是直接走海路运到广州，再从广州到澳门，朝庭在海上的力量相当薄弱，这段海路现在由海盗诸彩老控制，朝庭根本无力顾及，连糖船的影子都看不到多少，就更不用说收什么税了。”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雷州那边种甘蔗的蔗农，每年收获甘蔗榨糖出售，得银子比一般种植稻谷更多，但是甘蔗对水肥需求更多，种植时往往需要借贷有了收成还贷之后，所剩也就不多了。当地不产稻米，以至于米价比其他地方更贵，尤其是到了收糖季节更贵。多数利润掌握在收糖的糖行手里，以及广州这边像我们和记这样的中间商手里。收税若是选错了对象，不仅收不到银子，还会影响到甘蔗的种植。”

“而那些糖行往往是地方豪强，又与海盗有勾连，收税若不得法，不仅税金有限，还会有危险，伯父你一定要特别注意。”

梁松问道：“那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章泽天摇头说道：“我也没有真正到过雷州，这一切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当时强行从广州糖行手中分一块出来，难保大家没有意见，他们当时对我说的这些，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为假，尚未可知。不过广州的事情应该大抵比较可信。我又没有接触过官场，事情具体应如何运作，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最后说到如何去雷州，章泽天同样建议梁松走海路坐船过去：“现在是秋天，到明年春节后便是榨糖季。伯父你若能早到一些日子，在榨糖季到来之前可以多做一些准备，可以做的事情便多了不少。如果从陆路慢慢过去，到时榨糖恐怕已经开始，这一年恐怕就做不了什么了，只能再等一年。”

梁松道：“此前似乎听你说过，因为与南方海盗有冲突，你们最近两年都不准备再南下贸易，此时问题解决了？”

章泽天道：“此前得到消息，刘香有意修好与我的关系，而且郑芝龙接受招安之后对刘香的打击一直在进行，此时他全力应付郑家的进攻还忙不过来，想必也没有心思再来找我家的麻烦。这次是送你上任，与做生意不同，带有官船的性质，海盗们也要给官府一些面子，我们的油水又不多，风险便小了许多。而且我们船上的武力比上次去南方时也有进步，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海盗要对我们动手，也刚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手段。”

听章泽天如此一说，梁松就懂了，外部条件的改善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章家的武力得到了提高，章泽天的信心更强了，才有底气再去南方晃一圈。

这时章泽天对自己手中的武力的确有了不小的信心。他的火炮已经可以使用后装铜壳弹发射定装弹药，更有八门线膛炮已经完成了制作，配用的尖头弹也基本定型了。

用来轰击步兵的时候，尖头弹由于落地后翻滚能力差，在没有制造出带有碰炸引信的弹药之前，对步兵的杀伤力反不如圆弹或霰弹。但是后来章泽天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尖头弹的穿甲和攻坚能力比起圆弹来也许会更有优势，同时被线膛炮管发射出去的尖头弹射程更远，而且准确度更是远高于圆弹，作为海战火炮使用还是具有极大的优势的，便让人试制了两门。

经过一番试验之后，这种发射尖头弹的火炮便得到了定型，口径只有一种，是80公毫（毫米），首批铸造出来的八门里面有四门被分别装在了两艘大福船上，首尾各一门。另外四门被列装在了胶州湾入口最狭窄处新建的炮台上。

这两艘福船上除了各有两门线膛炮之外，还列装了一些发射圆弹的滑膛炮，火力比起那些装有六七十门火炮的西方大盖伦船可能还有不如，但是搭配上灵活的炮塔和更高的射速，以及更强的穿甲能力，真的遇上了，输赢也未可知。

况且章家船上的武力可不只是火炮，在拉近距离之后，使用后配火帽的后装纸壳弹的线膛枪，同样能够给敌人带来巨大的威胁。

这种新式线膛枪现在已经定型，口径11公毫，配有六条右旋膛线的枪管长1.2公尺（米），发射出去的覆铜铁弹在150公尺外仍有不错的准头，而且能够对披着铁甲的敌人造成有效杀伤，已经把此时最先进的前装滑膛火铳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这种枪已经生产出200多支，其中一半配发到自卫队里面用于训练，后面仍旧会以每天五到八支的速度生产，预计十一月就能完成全部自卫队的列装。

这次章泽天打算派两个排的八十人驾一艘武装福船送梁松去上任，顺便带一批自家的货物到广东，寻机购买一两艘大船，最好是弄到一艘西方大帆船。今年和记糖行的利润也要去结算一下，自家的那一份并不急用，但是龚其富的那一份分红要给他带回来，回程时送到龚家老家。龚家不富裕，等这银子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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