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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姐妹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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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二姐的人生,真个是一声叹息。

和大姐泼辣不一样,二姐是那么的温柔文静,但命运加于她的苦难不曾减少一丝一毫,甚因为她的柔弱而显得更加的凌厉。

阿还见过二姐背地里哭,但人前她总是维护,尊重父母的尊严。据二婶回忆,做女儿时,二姐也有过离家出走念头的,只是太多不舍而已。在二姐的世界里,父母就是天,就是地,父母的一切指令都是铁律,以至于嫁人之后,把这种顺从转移到了丈夫身上。

且说二姐结婚之后也是有过几年幸福时光的。打工时相识恋爱,同镇不同乡的两个人,都是来自贫穷家庭,结婚后两个都是勤快人。妻子在家务农,耕田种地,养鸡鸭,照顾一家老小,老公出门打工学室内装修,农忙时节回家帮下手,也是把一个小家庭过得有条理。

开始那几年,夫妻一起回娘,也帮娘家干农活,欢喜乐意的,在人们眼里真是一对模范夫妻。充满了朝气,生活有奔头。

五年间,二姐生了三个小孩,一男二女,生完小女儿之后,因为子宫伤害,医生告知已经不再有生育的能力了。通常来说,也已无妨了。那些年她老公的事业也取得突破,从学徒工到师傅工,再到包工头接工程。

一切都奔着幸福美好的方向发展,看起来是那样的。渐渐有了钱,她老公开始在外面找女人。实则上没钱的时候也有的,只不过那时候还夹着尾巴,没那么明目张胆

结婚的第七年,终于二姐不用再耕种了,准备去她老公务工的城市生活了,但老公却找了一个离异女人同居,两女共事一夫。二姐柔弱,小三强悍,老公亦嫌弃二姐土气。

据说二姐被小三打了,又说想自杀被救下,在城市二姐也呆不下去了,又回到了老家。

回到老家,母亲生日时,二姐是有向母亲说过她老公出轨的事的,她也希望父母能发一下声,但母亲和父亲说的时候,父亲依旧不以为然,就好像当年母亲央求他带妹妹去看病一样。

二姐走后那么多年里,阿还每每想起二姐,想起二姐生前的点滴,总是心里特别堵,特别愧疚。比如二姐生前的二个月,她回到娘家时的情形,阿还纳闷二姐怎么学起了唱歌,说实话二姐唱歌不好听,却很努力学唱歌的样子,很是别扭,听起来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阿还讽刺说难听死了,像鸡叫一样,二姐知趣的止住,好像是走到屋子另一头低声的哼哼了。

二姐为什么要学唱歌呢?是因为她老公嫌她土气,为了向城市女性看齐,乃至于和小三比个高下?

想到此,二姐真是活得卑微的可怜。

二姐夫没给二姐太多机会,小三怀了孕,那年秋天,中秋,二姐夫农历八月十四回的家,八月十五的凌晨逼二姐喝下农药。农药是倒在杯子里喝下的,一说是甲胺磷和叶蝉散以及肤喃丹三种农药混在一起的,一说是其中两种。无论是哪一种,显然是决了心让她无可救药地死了。因为何事,她婆家人说是当晚二姐不肯和她老公一个房间睡,抱着被子去了小孩的房间,凌晨他们两个吵起来,赌气就喝了药,吵的并不是很厉害,他们二哥大哥那头屋子有人打麻将都没听到。而他们村子有传言则是他们一家子围攻二姐,尤其是二哥最凶。

村人的传言也有几分真,其时他二哥只生了一个女儿,从家族人丁角度说,二哥希望兄弟多生几个男丁,因而最支持他弟弟和小三生把小孩生下来,那么他们吵的内容必然也是二姐将如何着落了。继续二女共事一夫呢,还是离婚,已经不是小三的地位问题,而是二姐如何处置的问题。离婚的话,二姐将至少分走男孩,而且错在男方,还将会分家产,那也是他们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或许正是二姐曾经想要自杀的举动给了他们思路,再加上那么多年下来对于二姐娘家人的了解,给了他们胆量和决心。

那天凌晨,阿还和弟弟睡一张床上,为什么会和弟弟一起睡呢,是因为阿还曾经一个人晕死

就是那天凌晨,八月十五的凌晨,天还是黑的,家里接到二姐婆家电话,说二姐重病要送医院,很危重。

一下子全家人慌了,过了一会电话又来,说是二姐喝了农药,送去镇卫生院没办法处理,要等县医院的救护车来接。

父亲叫了一辆摩托车去看二姐,阿还原是要一起去的,却是堂妹一句“我献姐我要去看一下”把阿还拉了下来。

阿还只好走四公里路到省道边坐公交去县里。到了县里已经是九点多了,去县中医院,没有,去人民医院。

进入病房时,二姐已经在昏迷中,听到阿还呼唤的声音,二姐变得激动似要说出话来,这时她老公死死攒住她的双手不停的喊“阿幸,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阿还从二姐努力想要挣脱的样子,和激动的叹气,感觉她是有很多话想要和阿还说,而且很厌恶被她老公攒着。

但是,阿还当时也是不知所措,她老公一直攒着,不停的说,终于二姐无力挣扎了。

阿还转向她老公二哥,问医生说能不能救,其实是慌乱中的一问,知道大概率没救了,但总下意识的希望有。

他二哥一改常态,恶狠狠的说:“我怎么知道呀”?!

完全是一种准备战斗的姿态,所以后来他村人的传言阿还觉得是有可信度的。

有医生进来,他大嫂和医生急,要医生用花,被他二哥喝住了,一种狠厉的制止的表情。

问二姐老公喝了多少,他背对着医生,用很急促又不情愿的说“两口!两口”!医生哼了一声走了。

待到二姐浑身剧烈抽搐时,阿还知道二姐要走了,真是难受啊,阿还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抖,头发麻,随时都会晕倒。

不敢看着二姐咽气的样子,阿还退出了病房,到楼下空地躺了许久,头痛心也痛,再没敢回到病房。

天旋地转的感觉,阿还去了县城本村一个叔公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躺在椅子上,叔公给冲了杯鸡水。阿还喝完又出门去了,痛苦的游荡,感觉迟钝,除了心痛,脑子痛,所看到的一切都好像会动,又好像不会,马路上的车像也没有声音似的。

在街上游荡了很久之后,阿还终于回到了二姐在的那个病房,但已经空了,父亲大姐堂妹,以及二姐波家的人都不在了。

在医生的口中得知去了殡仪馆,对于死亡事实都是知道的,但当被确切的告知的时候,那种痛苦就好像插在心脏的刀子又深插了一分一样,阿还没站住,晕倒在了医院走廊。医生护士给掐了人中喂了糖水,说了些安抚的话。

许久,阿还问医生糖水多少钱,医生说不用了,阿还给医生护们鞠了躬,走出了医院。

阿还知道二姐躺在了殡仪馆,但没敢去看她,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给一个学妹打了个电话,学妹叫她快回去照顾母亲。

回到家,母亲的状态怎么可能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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