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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篇 贵妃之死（第2页）

“请陛下割恩正法！”

唐玄宗听到这话，面色铁青，高力士见状，赶忙上前打了个圆场：“陛下乏了，请陈将军择日再来。”

“请陛下割恩正法！”

唐玄宗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全都给朕退下！”

陈玄礼和所有的羽林军纹丝不动，反而继续齐声高呼道：“请陛下割恩正法！”

“岂有此理！”

唐玄宗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回驿馆，而身后的陈请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敦促皇帝早下决定。

“可朕的贵妃久居深宫，从不过问政事，怎知杨国忠谋反？”此刻的唐玄宗语带哭腔，完全不像一个君王，而是一个想努力保护爱妻的老人。

高力士连忙走到唐玄宗的旁边，小声说道：“陛下，贵妃自然是无罪，可只有平复了将士们的怨气，才能保陛下周全啊！”

唐玄宗垂首而立，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安危现在全掌握在陈玄礼手上？

大将军陈玄礼有帮助唐玄宗登基的功劳，此后这四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地护卫唐玄宗。如今安禄山叛乱，唐玄宗被迫逃离长安，手底下只有陈玄礼所带的羽林军。如果他再叛乱，唐玄宗就要葬身这马嵬坡了！但贵妃杨玉环陪伴他十多年，二人的甜蜜时光历历在目，这着实让他难以抉择。

这样的皇帝让杨玉环感到陌生，她怯怯地喊了一声“陛下”，望着唐玄宗，眼神中有着无限对生的渴求，可是，这个曾经对自己万般宠爱的皇帝陛下，却躲开了她的目光。此时的杨玉环泪如雨下，万念俱灰。

“请陛下割恩正法！”

门外的喊声一次次撞击着杨贵妃的心，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她在等待，等待唐玄宗做出最后的抉择，而这抉择是什么，她心中已经了然。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陈玄礼在驿馆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谁都不知道，在这一个时辰里，驿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当驿馆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站在众将士面前的是那个妆容艳丽的杨贵妃。她身着白衣，腰间束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杨贵妃穿过众将士，来到不远处的佛堂前，驿馆里再次传出了笛声。只不过，此时的笛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欢愉，而像是人在呜咽。

杨贵妃转身朝向驿馆，嘴角泛起了一丝惨笑：“陛下，就让臣妾将刚才的《霓裳羽衣曲》舞完吧。”

说罢，杨贵妃随着笛声轻拂水袖，再次跳起了霓裳羽衣舞。月光下，原本曼妙迷人的舞步竟然变得无比哀怨和忧伤，白绫将月光映在地上，好像她的脚下凝结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一曲终了，杨贵妃由唐玄宗最信任的宦官高力士陪同，走入了佛堂。她带着无尽的凄凉自缢而亡，从此香消玉殒。

杨贵妃的遗体被放在了驿馆的大厅，大将军陈玄礼查验后顿首谢罪，士兵们山呼万岁。随后陈玄礼整顿军队，将唐玄宗安全护送到四川避难。

得以保命的唐玄宗于757年从四川成都回到了长安，从此不再过问政事。他终日郁郁寡欢，在安史之乱结束的前一年去世。大概这短短几年的晚年时光里，他耗费了太多精力用来思念和愧疚吧。

五十年后，诗人白居易根据这段历史，揉捏了当时的传说，经过艺术加工，把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悲剧写成了一首长长的叙事抒情诗——《长恨歌》。这首诗以“长恨”为主题，故事缠绵悱恻，凄婉动人，意韵深远。全篇一共有六十句，下面就是描写马嵬坡兵变后，唐玄宗思念杨玉环部分的节选：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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