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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3页）

屋子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子，从那里飘来了淡淡的墨香。银长冰正站在桌前，在铺开了的宣纸上画着什么。阳光径直穿过雕花的窗户，若有若无地洒在他身上。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着，白皙的指尖沾上了墨汁，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描绘着。柔韧的发丝随意地搭在青灰色的长衫上，有那么几缕却从额边滑下，落至那晕开了的墨迹旁，连成一体。

当真是年少风华。

&ldo;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rdo;单迹走向银长冰，瞥了眼他的画，&ldo;这画的是？&rdo;

&ldo;不过是我画的时候，你都不在而已。&rdo;银长冰勾完最后一笔，抬起头：&ldo;杜丽娘。要不要题个字？&rdo;

单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ldo;杜丽娘？你没事看什么《牡丹亭》？&rdo;

这个世界的设定有很多是与现世重叠的，比如文学作品、生活用具，只是在作者的世界观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些。所以有《牡丹亭》也不奇怪。单迹奇怪的是，银长冰这样的人竟会看这种刻画儿女情长的书。

&ldo;什么书都要涉猎一些的。&rdo;银长冰对着自己的画笑笑，把毛笔递给单迹。

单迹摆摆手。在那边用了十多年的硬笔，用起毛笔来是极其不顺的，自己要真的写起来就真是&ldo;献丑&rdo;了。银长冰有些失望地垂下手，俯下身来在画的右上角写上：&ldo;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do;

他的字与白珩工整的小楷不同，是恣意的行书。单迹看着，却不但没有欣赏的心情，反而像被噎到了：&ldo;我说，你……有心上人了吗？&rdo;

女儿出嫁大概就是这么个感受了吧，单迹心想。现在看来，这银长冰和白珩挺像的，一看就是会被困死在一个坑里不出去的类型。

&ldo;那倒没有，只是看完书了有些触动罢了。&rdo;银长冰放下笔，第一次正眼看向单迹，&ldo;好久不见，欢迎回来。&rdo;

单迹对着画，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阵，终还是忍不住道：&ldo;若是如此，你听我一句。&rdo;

&ldo;嗯？&rdo;银长冰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从来自恃清高，用一个音节回答别人是很常见的。但在单迹耳里，这一个&ldo;嗯&rdo;字着实不同寻常，听起来竟带了点缱绻。

单迹干咳一声，接着道：&ldo;我视你为弟弟，所以在此给你一个忠告。这一生都不要爱上别人。情感，是会妨碍人的东西。&rdo;

他说这话确是发自肺腑。这个念头，从看到白珩紫玉的凄惨故事之后就愈发的明晰了起来。高高在上的神明，因为所谓的爱堕落至魔，数百年不得解脱。他不明白，这么做值得吗？他憎恶孤独，却也不想被所谓的爱情束缚了手脚。

银长冰看着他，平静的眼眸里除了点审视的意味什么都看不出。然后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在单迹看来十分邪魅的笑：&ldo;哦。&rdo;

两三个月未见，这小子是吃错药了吗？

单迹还想说什么，但银长冰显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收拾起了桌面：&ldo;帮我整理一下，一起回潜龙居吃顿饭吧。大家都在等你。&rdo;

当年带上山的二十个童侍，只有银长冰因为帮助单迹通过试炼的功劳搬到了前院，其他人依旧住在潜龙居。隔一段时间，单迹就会被催着回去一趟。当然他本人也是极其乐意的，全教上下，只有那个地方真正给了他家的感觉。

&ldo;话说，这桌子是哪来的？&rdo;

&ldo;我从房间里搬来的。&rdo;

&ldo;天，为什么你就不能在房间里画？你到底怎么搬来的？&rdo;

&ldo;一路扛过来的呗。这都是为了气氛，你这种俗人是不会懂的。&rdo;

&ldo;每天都搬？&rdo;

&ldo;对啊，早上过来的时候搬来，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搬回去。&rdo;

&ldo;……你还是继续放这里吧。我让人给你房间加张桌子就好。&rdo;

于是，单迹确信，这人真的吃错了药。

☆、出征

&ldo;大家，很久不见了。&rdo;一到潜龙居门口，单迹就张开双臂抱住了飞奔过来的秦莲苑。小丫头现在已经十余岁了，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时常叫单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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