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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第1页）

高雄彪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尿，笑得身子抖个不停，多亏陈叫山把他扶一把，若不然，高雄彪笑得差点摔田里，&ldo;童子尿洗脸，好好好，看来我最近有好事儿哩，哈哈哈哈……&rdo;

走一段田坎，一拐，上了小路。路旁有三颗柿子树，柿子红扑扑一片，都已熟软，剥皮即可吃，有一些柿枝低垂下来，却没人摘一颗。

高雄彪一招&ldo;白鹤飞云&rdo;，双脚于地一弹，&ldo;呼&rdo;地高跃而上，伸手摘了高处的两颗柿子，递给陈叫山一颗，&ldo;兄弟，尝尝，甜得没法……&rdo;

陈叫山剥了柿子皮，咬一口，甜而沁香，无一丝涩感，滑溜溜的柿肉，黏到嘴巴的角角落落，一咽，整个五脏六腑都是甜的了……

迎面走来一位老汉，牵着一头老黄牛，顺带又赶着两个小黄牛犊。

&ldo;彪娃，逛田坝哩……&rdo;老汉远远招呼着高雄彪，声音洪亮，中气足足！

&ldo;哞爷早啊……&rdo;高雄彪迎上前去，在老黄牛胯上拍了一掌，&ldo;哞爷，你这拾掇牛，就是有把式，这膘又厚了一成啊！我看将来咱堡里的牛，都让你来拾掇算了……&rdo;

&ldo;这鬼娃，你又给老汉家上眼药哩么？&rdo;哞爷笑着说，&ldo;高家堡一百多头牛，我都拾掇，我都成了牛魔王了，嘿嘿……&rdo;

哞爷看见了陈叫山，便问高雄彪，&ldo;彪娃，这后生长得体面，不是咱堡的吧？&rdo;

陈叫山微笑着弯腰，&ldo;哞爷好！&rdo;

&ldo;这是乐州城的陈叫山，你知道取……&rdo;高雄彪的&ldo;湫&rdo;字还没说出来，哞爷就打断了他的话，&ldo;鬼彪娃，你当我老实话老了么？陈叫山我还是晓得哩！&rdo;

哞爷嘴里咂着烟锅，&ldo;叭嗒叭嗒&rdo;地响，吸溜了一下口水，从头到脚地打量着陈叫山，&ldo;山娃，你不简单哩！我只说取湫的人，肯定是块三棱爆翘的黑大汉哩，没想到，是个体面后生，这身胚，这眼窝，一看就是能成事的人……&rdo;

陈叫山嘴角朝一侧弯去，有些不好意思，&ldo;哞爷抬举我了……&rdo;

高雄彪闻见哞爷烟锅里飘出来的烟烟很香，便说，&ldo;哞爷，我整一口？&rdo;

高雄彪接过烟锅，&ldo;叭嗒叭嗒&rdo;吸了两口，鼻孔里喷出两股烟线来，&ldo;哞爷，这烟叶晒得好，阴得透，你用木板板压了的吧？&rdo;

哞爷瞪起了眼睛，&ldo;鬼彪娃，说是整一口，你还整几口啊？吃饭敲碗，那是招呼一声，你还把我这锅烟吃光啊？&rdo;

高雄彪笑着说，&ldo;哞爷你还啬皮哩啊？&rdo;哞爷来抢烟锅，高雄彪便高高举着，任哞爷踮着脚尖，连跳带蹦。高雄彪拧身将烟锅朝陈叫山递来，&ldo;兄弟，你整一口，香得很……&rdo;

哞爷听见高雄彪这么说，一下不跳了，对陈叫山，&ldo;山娃，你整一口，看我拾掇这烟叶咋样？&rdo;

陈叫山说，&ldo;好我尝尝！&rdo;

刚吸了一口，陈叫山被呛得猛烈咳嗽，赶紧将烟锅还给了哞爷，边咳嗽边哈着气，用手指夹着喉管，连连地揉、捏，&ldo;咳咳咳……我……我不会……吃烟哩……&rdo;

哞爷和高雄彪哈哈大笑起来，老黄牛也发出&ldo;哞&rdo;地长叫……

一头小牛犊子，跑前面田里去了，哞爷将烟锅在鞋底一磕，赶紧去追，&ldo;你飘得很，还骚轻跑田里去，敢吃一棵苗，今儿黑了让你卧外头冻肉干……&rdo;

哞爷飞步跑去牵牛了，高雄彪和陈叫山继续朝前走，高雄彪便问，&ldo;你晓得哞爷高寿多少？&rdo;陈叫山回头看了看，见哞爷正拽了小牛犊的缰绳，使劲地朝路上拽，便说，&ldo;怕有七十五了吧？&rdo;

高雄彪哈哈大笑着，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难道哞爷还三十岁不成？陈叫山只觉着这个哞爷很有趣，不把高雄彪称堡主，而叫彪娃，连自己也叫山娃。莫非，哞爷是七十八岁，或者七十二岁？

&ldo;兄弟，你少说了三十岁哩，嘿嘿……&ldo;

一百零五岁？

陈叫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又回头看去，哞爷却赶着牛走远了，一团团晨雾扑罩着，啥也看不见了，只闻牛脖上的铃铛响声……

&ldo;兄弟，你看&rdo;高雄彪将陈叫山肩膀一拍，指向前方，&ldo;看见没？那儿就是小山头……&rdo;

陈叫山随高雄彪所指方向看去，见白雾流转间，隐隐有一不高的黄土包，土包一侧，有一棵数，枝杈黑黑，歪歪扭扭，在白雾映衬下，白黑便更分明。

陈叫山忽地想起了：高雄彪的江湖名号为&ldo;小山王&rdo;，盖因他小时候在一小土包上&ldo;占山为王&rdo;，许多同龄甚至更大的孩子来&ldo;攻山&rdo;，皆不得成功！其后多年间，高雄彪武艺超群，各地高手闻讯前来高家堡，比武，挑战，亦不乏&ldo;攻山&rdo;者，可始终没人能将高雄彪攻下来！由此，小山王的名号，愈叫愈响亮了……

莫非，前面那儿，便是高雄彪的名号诞生之地？

两人走近了，陈叫山才看见，这所谓小山，不过一丈把多高的小小土包而已，一圈缓坡，绵绵延展开去，中间渐渐隆出一圆头来。这倒也合理，小孩子们在此玩攻山游戏时，又不高，一转又有缓坡，即便被推下、踢下、蹬下去，也不至于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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